祖农·哈迪尔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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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祖农·哈迪尔简介
锻炼
作者:祖农·哈迪尔[维吾尔族] 万素夫·赫捷耶夫 译
一
麦提亚孜的油菜比这个村子里的农民早下种了几天,所以他的油菜就在强烈的太阳光晒得人脊背烧灼的时节成熟了。不光是熟了,说得更确切些,已经过了收割期了。照惯例:农民在油菜茎杆将干未干的时候就要收割,不然,镰刀刚一挨上枯了的油菜茎,它那闪着金光的颗粒便会立刻迸散四地,造成浪费。麦提亚孜的油菜恰恰就处在这步境地了。还好,今天不管怎样总算是已经动镰刀了,那一束一束摆列成四十多个小堆的油菜,如果往紧里捆一下,只不过有三四捆蒿草儿那么一点罢了。无论怎么样,活应该继续干下去吧!但,使这块苦闷的地刚刚喜笑颜开的那个收割者约有四个钟头以来就不见人了,他到底向哪儿去了呢?!
在这一望无垠的田野上,蒸发着蜃气,远远望去宛如湖水在荡漾,拴绊在渠边木桩上的马,也不吃不喝地在那里不停地摇摆着头,袅袅的熏风,把田野里的蝗虫的鸣声懒懒地送到远处去。而这“吱、吱”不断的叫声却使麦提亚孜感到厌烦。他虽然躲在那棵老桑树荫下避暑,可是这些显示着炎热难耐的虫声也好像故意和他为难。
“嗨!嗨!这么热,简直把一切都烧化了。”麦提亚孜嘀咕道。落在桑树上的老乌鸦,张开了麸皮式的拙嘴,颤动着咽喉,麦提亚孜用那发着汁臭味的汗衫裹了些乱草,把净光的脊背竖贴在潮润润的草地上仰卧着。他软绵绵的体肤被杂草刺扎着,淘气的苍蝇也不断地骚扰着他。自今年入春以来,像这些讨厌的难耐的生灵、还有今天的这个炎热的天气也似乎在折磨着麦提亚孜。这一点儿也不假,就连落在桑树上的那只老乌鸦,不也曾经欺侮过麦提亚孜吗?
在半普特地里撒了半缸子包谷籽,结果只长了二十五棵包谷苗,成千成万颗谷粒哪儿去?岂不是被栖在那棵桑树上的那些祸害吃光了吗?!麦提亚孜望着那只乌鸦的颤动着的咽喉有点生气了。
“雷打火烧的掖食鬼!”麦提亚孜咒骂一句,便翻过身来伏卧在那里。虽然他的两个眼睛因瞌睡而蒙胧着,但是,交织在他脑海里的懊悔和沉重的怅惘,还有令人难受的苍蝇的嗡嗡声,更不能使他安宁入睡。麦提亚孜口渴得很厉害,他便开始舐起他那干焦了的厚嘴唇。他活了四十多岁,生平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难熬的口渴,口渴是刚动镰刀割油菜的时候开始的。倒霉的是附近连点冰凉的泉水也没有。因此,他尽管喝了长满草莽的沟水和潭里的死水。结果仍旧止不住渴,倒渴得他越发瘫软了。谁能经受得住口渴呢,应该喝水解渴呀。可是,现在连那死水也被阳光晒热了,要到大河边去,还得在烈日下走六七百米路,麦提亚孜可没有那个决心到那儿去。他悔恨自己当时不该由城里到乡村里来;他又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慈爱的妈妈。因为他是个独生子,他妈妈非常喜欢他,把他娇生惯养了。所以,在这进行农业生产的头一年,对麦提亚孜来说,是和他曾经在潮湿和阴暗的环境下面蠕动着度过的那四十年生涯差不多。他想:“为什么把我生在这多苦难的世界上呢?还不如小时死掉也就免得受这些罪了。”
这个新农民,活了这么大岁数,虽然也经常想着成个家,但没敢真的这样做过,所以当他在这样口渴的时候,也没有给他送一碗凉茶来的老婆。他也没有种地用的牛、马、犁,以及其他农具,甚至连个下蛋的母鸡也没有。他只有一把灵巧的砍土镘,和一把今天第一次用来割油菜的锐利的桑木把镰刀,以及两条口袋。不过,他虽然没有较大的农具,可是却有村子里别家再也找不到的一些手工家具。
当你沿着村南边渠沟走去,便会看见靠在大路边的那堵倒塌了的围墙,里面杂草丛生,有五六棵果树和苦杏树,还有几株树干已经枯干而又从树根里正在抽出新芽的小桃树。你再走进院子北边的那个因外屋倒塌肢骸孤立的小屋去,看看吧:灶上安着一口生了锈的小锅,屋子中间只能容纳一个人睡的地方铺着像马垫子一般大的一块毡子。也许这块毡子原来是白的,如果现在还说它是白的,可能谁也不敢相信。因为,灰尘、污秽已经使它变成了灰褐色。屋子里铁工工具、木工工具、鞋匠和理发匠用的工具混在一起,到处狼藉着。灶台上、壁橱里摆着破旧的铁盒子,生了锈的旧剃刀、小螺丝钉、螺钉帽盖、旧马掌和洋钉子……壁橱上还放着厚厚的、两边已经翻烂了的两本侠义小说。在顶棚上和被烟熏黑了的墙壁上还挂满了小手锯、钻子和抽楦子用的钳子等家具。但是,这些家具上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麦提亚孜有铁匠、木匠、鞋匠和理发匠的手艺。他当鞋匠时,靴子的楦子、裁刀、小锤子、锥子、针都是自造的,当理发匠的时候,从剃刀到掏耳勺等家具也都是自己造的。
他替同村的人缝补皮鞋,修理铁盒铁缸子,修理套具。从来不计较工钱,就是什么也不给他,只说声“谢谢你”,他也会心甘情愿。若是送他一两碗奶皮茶喝,那他就会高兴得像上了 。虽然如此,但是,很多人却都不愿意找麦提亚孜修理自己的东西。
因为麦提亚孜的本行原是理发匠,这个手艺是他父亲传授给他的,并且在父亲的督促下干了十几年,每当他稍微有些懈怠的时候,他父亲就会马上拧一拧他的耳朵。父亲去世后,他便改了行,把理发店改成售卖葵瓜子和大豆的小摊子。没过多久,摊子荒了。后来,到了春天,麦提亚孜自己糊了些风筝重新又把这个摊子架起来。但是由于生意太小,交不起房租结果,这间铺子也被房东收回去了。从此以后,他便搬到几年前他父亲给他遗留下的那间带花园的小屋里来住。由于麦提亚孜对每件事都细心留神,他的其他手艺都是看着农民的需要自己在那里摸索学成的。不过,他做事总是有始无终。或者是断断续续,每一件事总要顾主不急不慌而有耐心地等待才能做成功,有一个农民曾经叫麦提亚孜修理一个车轮子,他往麦提亚孜家跑了六个多月,也骂了他几次,可麦提亚孜仍然拿一副嬉皮笑脸来回答他,这么一来,当然也就跟他吵不起来了。
无论怎样,因那农民催促得紧,那付车轮总算是修好了。麦提亚孜有些时候也给农民们剃剃头,修修胡子。要叫他剃头么,最好是没什么急事,而且要有耐心才行。他先让剃头的人蹲在门前大石板上,再把那个人的头干搓个十五分钟,然后在手心里捧着水从指缝里淋下去,又开始湿搓。这样的动作延续很久,洗头的脏水顺着那个人的耳根、眉头流下来,弄湿了他的衬衣,但是,这位剃头匠却满不在乎,还一边讲着旧小说里的故事给别人听,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地忘记在给人剃头。直到蹴在石板上的那个人提醒他说:“匠人,头发干了”,他才一边又开始用水润发搓头,一边还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着他的小说章回:
“那吉姆西特王把所有的东西都输给赖丽瓦西之后,又把他漂亮的妃子——德丽素紫公主也押了赌,结果赖丽瓦西把这个美丽得像仙女般的公主也赢走了,嘿!嘿!嘿……”他对自己所说的故事也自鸣得意地笑起来了。可是,在别人看来,却很难分辨出他是哭是笑。当他笑的时候,他那两只椭圆形的眼睛眯缝得几乎看不见了。他那卷进嘴里的稀而黄色的一小撮胡子便向上翘起来。他的头经常稍向胸前垂着,他是一个忠厚而又幽默的人。所以别人都不讨厌他。但是有时看到他那惹人讨嫌的样子,又忍不住要嘲弄他几句。
土改的那年,干部们把这个村子里的一个恶霸地主的五百五十亩地分给了这儿的贫农。其中麦提亚孜分到了约撒七八恰拉种籽的一块上等地。一九五三年,他已经四十岁了,才在这块土地上生平第一次干起了庄稼活。虽然说麦提亚孜种了地了,但是他到底自己没敢下手犁地。
在一个天晴日暖、春风拂面的早晨,麦提亚孜背搭着双手踱来踱去地欣赏着广阔的田野。太阳把越来越强烈的光和热慷慨地撒在大地上,蒸发着的田野扑鼻撒来润土的香味,整个冬天睡眠着的虫类,开始蠕蠕地走出它们的洞穴;到热带去过冬的候鸟也已经回来了,正在忙着建窝建巢。农民们匆匆忙忙地准备着春耕。这天,我们的新农民——麦提亚孜也站在田塍上正在考虑着“如何处置这块地?”他却没有发觉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的艾木拉。
“嗯,匠人哥,您打算怎么处置这块地呀!”艾木拉微笑着问道。
“我想在它当中修个花园,周围垒起高山,你看怎么样,艾木拉江?”麦提亚孜开玩笑地说。
“这么说,你是想把你花园里盛不下的那些野草闲花都要移到这个花园里来罗!”
“俗话说:‘石灰匠当了蜂蜜匠,眼睛里会沾满眼屎。’轮到我们头上的事,当然只有这样。”
麦提亚孜常常在人们面前就这样宣扬自己的疲踏散漫劲儿。因此他常对别人说:“当我上鞋底的时候,锥子往往钻在鞋底下睡觉呢。”
艾木拉倒喜欢麦提亚孜的这种爽朗豁达的性格,但也常常批评他的一些不合情理的事儿,鼓励他做事放利索一点。
“老鼠屎快凉了,快放到嘴里去吧。”艾木拉目示着在麦提亚孜手心里放了好一会没往嘴唇里放的纳司烟说。
“你也很明白,胆虚是鬼干的事。”麦提亚孜把纳司烟放到嘴唇里,再用舌头往下压了压,把没压进去的两三粒纳司烟喷了出去,怪声怪调地继续说道:
“这块地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有个买主,恨不得干脆就把它卖掉,好好地吃些油水。”
艾木拉被烈日曝晒得焦红的脸立刻呈现了紧张的表情,他紧蹙着横卧在羊眼上的两道浓眉说道:
“共产党把地分给农民不是叫他们做买卖的,是叫他们生产的。”
“是,是这样。”
“嗯!既然是这样,你就应该在这块地上种些庄稼,等收割了以后,你吃它也好,换来油水也好,那就随你的便了。”
“我看犯不着买来买去的,不如干脆就把这些个油菜籽种到这块地上,岂不更好。”麦提亚孜放开嗓子笑起来。
艾木拉原先只当他开玩笑呢,后来,从他的这个玩笑中竟意味到了他想要在这块地上种油菜,便高兴得笑起来了。
“好吧!匠人哥,就在这块地上种油菜吧!”艾木拉把生铁般沉重的手掌往麦提亚孜的肩上一拍,继续说:“我帮你耕地撒种籽,你找一缸子菜籽就行了。”
就从这一回以后,麦提亚孜在艾木拉的倡导下开始种地了。艾木拉地帮着他犁了七八恰拉多地,又帮他撒了那块地上的菜籽。为了报酬他,麦提亚孜自动地许诺给他缝双皮鞋。
麦提亚孜给一家富家修好了一个马鞍子,赚了十哈达包谷。他就在另一块地上撒下了一恰拉包谷籽,包谷没长出来,但他的油菜倒长得挺丰茂,橙黄色的油菜花,散发着它独有的馥郁。剩下的一普特地,他一会儿想种瓜,一会儿又想种洋芋。结果,就这样三心二意的,什么都没种成,白白把地荒芜了。麦提亚孜在种了地以后所干的活:整个一个夏天就只浇了三次油菜地,这活也轻轻松松地混过去了,因为,他所有的地都挖了两个浇口,油菜地只要一个浇口就浇足了,也用不着干塔坝堵水的活。麦提亚孜最怕的是夜间浇水,因此,这三次水都是在白天浇的。但是当他浇第一次水的时候,水没顺从他,溢到大路上向别人的地里跑去了,给人家添了许多麻烦。就在那一天,他在水里、泥潭里栽了好几个筋斗,衣服上沾满了污水和泥巴,他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便偷偷地跑回家去了。如果说麦提亚孜怕在夜间浇水,那么今天白天在收割油菜的时候,他又怕热,仰面躺在桑树下幻想着:“桑葚成熟啦,落到我的嘴里来吧!”
他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那遥远的田野,只见互助组的丰硕的小麦垂着穗头,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田野的一角,又隐隐约约地看见一群人在不停地蠕动。这些人都是互助组的组员们,他们就在昨天晚上开会讨论了收割的问题,今天天刚发亮,他们便一齐出动了,大伙儿在割着小麦,麦提亚孜索性把充满忧郁的眼光从互助组的那一个方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巡视着那些长得亭亭玉立的、碧绿阔叶的包谷;巡视着瓜地上的绿荫棚;堆积在沟边的草堆……。这时,沿着沟边的羊肠小道走来了几个农妇,他们有的手里拿着缸子,有的肩头搭着搭裢,有的还背着大吊葫芦。不言而喻,她们都是互助组的妇女,这是给互助组员们送奶皮茶、馕饼,或者是昨晚就凉好了的冷茶来的。麦提亚孜一眼认出了走在最前头的那个穿着红裙衫的女人,她把花头巾扎在额前,耳朵上还不知夹着一朵什么花呢。她还向周围的那几个女人开玩笑,惹得她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走来。
麦提亚孜曾经吃过几次艾木拉的妹妹伊扎提汗这个开朗乐观的女人亲手做的美味的饭菜,也曾喝过她亲手沏成的奶皮茶。要是现在她把那正提着的吊葫芦里的冷茶给他倒上一碗,那该多好呀!尽管麦提亚孜垂涎地看着吊葫芦,但是,他那自尊心却不敢让他把伊扎提汗叫过来。他只是用力地咽下了哽塞在喉咙里的唾液,又把头枕在原处开始回想着伊扎提汗:伊扎提汗长得多么健美啊!她像她的哥哥艾木拉那样慈爱地对穷人。他心里想:“胡大为什么舍不得把这样的女人给我呢?”麦提亚孜追忆着伊扎提汗的那副长得像他哥哥一样浓黑而弯曲的眉毛;那两只长着长长的睫毛的羊眼睛;石榴一般的双颊和那健美的身材。他又想起了他在春天用细麻绳量她的脚样的时候,她那胖嫩嫩的大腿碰触了一下他的手腕,使他立刻感到浑身烧灼。这以后当他偶然看到伊扎提汗挂在绳子上曝晒的裙衫,也会使他神魂飘缈。甚至于他正在缝着的伊扎提汗的那双皮鞋,尽管还没有穿到她的脚上,他也觉得在他家里再没有比这个更亲热更可爱的东西了。他不时地把它放在手掌上抚摸着说:“呀!这双鞋不就是她穿的吗!”用伊宁皮革缝制的这双皮鞋,四月间就绱好了鞋帮子,五月里才绱完了鞋底,上了楦子,现在只剩下擦油上色,抽楦子了。可是他感到直到今天还没有把皮鞋送去而羞愧起来了。他爬起来坐在那里,很久很久地凝视着女人们走去的方向。
二
麦提亚孜放下了收割油菜,便给伊扎提汗的皮鞋上色擦油。他给她送这双皮鞋以前,把皮鞋拿在手上瞪视了好一阵,看,这双皮鞋擦得多么光亮啊!他用袖子又把鞋头擦了擦,然后就把它裹在黑花手帕里了。手帕发着汗臭味,皮鞋发着黄蜡味。
傍晚,正当艾木拉全家聚坐在葫芦藤叶搭起的绿荫棚下吃晚饭的时候,麦提亚孜提着皮鞋进来了。他刚踏进院门,一股拌着香菜的汤面条的香味迎鼻扑来。艾木拉高兴地迎接他:
“好啊!快请,快请,请上坐,匠人哥。”给他指着炕桌的上座说。“嗨!你的马几乎迟到一步。”
“不用,不用,谢谢你,我就回去。我是送这个来的。”麦提亚孜一边说着一边把皮鞋递过去。
伊扎提汗微笑着走过来把皮鞋接过去了。艾木拉强拉着麦提亚孜坐在桌子旁边说道:
“今天太阳打哪头出来的?匠人哥。”
“哟!我真以为这双皮鞋要到沙漠上开了花,骆驼尾巴触了地才给我做成呢。”伊扎提汗也开起玩笑来了,麦提亚孜虽然平时也很会开玩笑,但是处在现在的这种场合下,尤其是当着伊扎提汗的面觉得很是窘迫尴尬。因此他一声也没吭,红涨着脸在吃饭。周围的人把皮鞋接过去巡视了一遍,并且连声夸赞它,突然,伊扎提汗的小儿子艾尔肯抢着一只鞋子跑了,他妈一追他,他便扑到麦提亚孜的怀里去了。
“这是你给我送来的,啊?!”
“嗯!”
“这双皮鞋给我穿,啊!麦亚伯伯。”
“给你妈妈吧,我再给你买一双又漂亮又红的皮鞋好吗?”
“给我吧,我的宝贝,给我拿回去。”
“嗯!等着吧!”
当伊扎提汗从她儿子的手里夺取皮鞋的时候,她那又热又柔软的皮肤碰触到麦提亚孜的脸上了,麦提亚孜尽力地抑制着他几乎像水银一般熔化了的身体,但是,他还希望这个景象多延续一会儿,可惜伊扎提汗把皮鞋从小孩子的手里夺过去就走进屋里去了。麦提亚孜便开始酣闻那孩子被妈妈的馥郁浓香渗透了的脸颊和耳根。
这个孩子当他刚生下六个月的时候,就死去了爸爸,他妈妈就把他带到艾木拉家里来了。因此,他是渴念着父爱和温暖而长大的。伊扎提汗呢,自丈夫去世以后,整整守了四年寡,因为她苦苦的怀念着那去世的丈夫,所以,就再也没起改嫁的念头。虽然曾经有人跟她谈过亲事,可是,在这些对象中,有的爱吵架,她怕受折腾,有的有孩子,她又怕欺侮了她的孤儿,所以就一一都推却了。那么对麦提亚孜呢,却根本再无须乎考虑这些个事情,但是伊扎提汗又讨厌他的疲踏劲儿,只要他能像别人一样快手快脚地劳动,那么伊扎提汗当然愿意跟他同家共居。
艾木拉把吃过饭的碗盘叠起来往一边推了一下,就和麦提亚孜聊起割油菜的事情来了:
“匠人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油菜撇下了?”
“我看,割田也像学手艺一样,我还没学会这个手艺呢。”
艾木拉早就知道麦提亚孜想用“手艺”来掩饰他自己的懒惰,冷笑着瞟了他一眼:
“你这个人,乍一看便像个直爽人,细细一看却像个刁滑的人,你干脆就说:‘我怕太阳晒’,把真心话说出来不就得了么?”
“你说的倒是真话。”麦提亚孜觉得艾木拉的话锋正击中了他的要害,感到羞愧,接着说道:“但是……不过……究竟怎么割法,我还没有摸到门路,你瞧瞧——”说着便把被镰刀割出了几道伤痕的手伸给艾木拉看。
艾木拉连看也没看一眼,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
“当然,割田也得学会它,只要不怕太阳晒,不怕劳苦,不到两天就学得会,但是这活路却不是你那高兴做就做,不高兴做就撇下的破烂鞋。现在,一天的松懈,就会糟蹋几个月来的劳苦成果的。”
“对,对,你说的对,现在让我怎么办呢?”
“我不是在给你说吗?现在不是你东考虑,西思量的时候了,你应该赶快束紧腰带把它收割起来。”
“收,当然要收的,说真的,这活已经把我整垮了。”
“唉,匠人哥——”艾木拉显出悲悯的神情说。“打场收场并不比收割容易。这全靠你的耐心啊!”
“你说是要有勇气是吗!”
“唉,这才说对了,是需要勇气。所以就得清早动身割田,直到太阳辣了,你再到树荫下憩息一会儿也可以,如果你能鼓起勇气的话,月夜下也可以收割。一到晚上油菜茎就潮润了,割起来也容易,而且菜籽也不易撒掉,你自己也不受太阳的晒烤,如果经常这样鼓起勇气来的话,一切事情都能按时做完。”
麦提亚孜满口答应艾木拉给他出的主意,要鼓起勇气来继续收割油菜,他便带着这个决心回家来了,因为他决心明天大清早就要起身,他便放弃了像往常那样每天晚上坐在礼拜寺门前扯闲谈的习惯,今晚比村子的人们睡的特别早些。可是当村子里的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他却还没睡着,他一会儿苦思着命运注定跟他为难的那些油菜,一会儿玩味着伊扎提汗刚才挨触他的面颊的引人入神的灼热的皮肤,和她那俊美的容貌。因为这些连苦带甜的遐想,不让他安息,他便翻来覆去地直到鸡叫头遍才睡着。
麦提亚孜由于睡得酣熟了,所以东方发亮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当太阳的鲜红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窗户,屋子里的苍蝇开始嗡嗡地骚扰的时候,他才懒洋洋地爬起来,连脸都没洗就开始烧茶了。他知道这时农民们都早已上地了,他懊悔他第一次鼓着勇气像他们一样地去干活的这头一天就迟到了。这位新农民还不习惯于早睡早起,他在平时,每天早晨总要太阳升起来才睁开睡眼。无论怎样,他今天比往常起的是早一些,这也是值得我们庆幸的事情。你瞧,他也正在着急呢!为了燃着火,不断地用嘴吹着火,两眼被烟熏得直淌眼泪。
“愿上帝永远不叫你燃着吧!”他一边朝着吹不着的灶火嘟哝,一边擦着眼泪。后来他索性不想喝茶了,就用他那条包过伊扎提汗的皮鞋的手帕,包了一块干硬的馕,夹在胁下,拿了一把镰刀走向田地里去了。一路来,他的鞋子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脚踵,他的鞋子,也似乎感到主人今天的步伐和动作比以前快了一些而为他高兴;啪,啪,啪地直响,好像在为他拍手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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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2:福尔哈德简介
福尔哈德
姓名:福尔哈德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43年出生
籍贯:德国
1995年的诺贝尔医学奖由三位发育遗传学家共同获得。他们是77岁的edward lewis(美国加州理工学院),52岁的christiane nusslein-volhard(德国max planck学院)和48岁的eric wieschaus(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他们三人的研究揭开了胚胎如何由一个细胞发育成完美的特化器官,如脑和腿的遗传秘密,也树立了科学界对动物基因控制早期胚胎发育的模式。
受到lewis的启发,nusslein-volhard和wieshaus两人于1978年(时年分别为35及31岁)联手在一年多内,夜以继日地在海德堡的欧洲分子生物实验室有系统地搜寻控制胚胎早期发育的起始基因。他们将突变剂搀入食物,喂食雄果蝇,再使之与雌果蝇交配,结果产生了很多死胚胎。有些突变非常特别,例如无肌肉或皮肤由神经细胞所构成。他们进行相当大规模筛选突变的工作,用显微镜观察幼蛆,最后整理出胚胎发育5000个重要的基因和139个必要的基因。此后几年,用这种新方法,经科学家确认了100个以上,大部份是以前未曾发现的,控制胚胎最早发育的基因。这些基因可以分为四大类,由它们的先后作用,胚胎的构造逐步划分,渐趋复杂,最后形成许多体节。每一体节的分化,则受到“同源基因”的调控发育成不同的构造。
一个细胞在胚胎所处的位置,对其分化有决定性的影响,这是一种位置效应。胚胎发育过程中,不同种类的细胞皆源自同一个受精卵。他们的基因组(genome)皆相同,但基因的表现则互异。在发育起始,细胞间的差异有些是由于卵未分裂前细胞质里的物质分布不均匀。nusslein-volhard和wieshaus发现这些物质由四组母体效应基因(maternal-effect genes)所控制。这四组基因控制动物身体发育的基本方案:背部相对于腹部,内胚层相对于中胚层或外胚层,生殖细胞相对于体细胞,以及头部相对于尾部。因为源自于母体,故亦称为卵极性基因(egg-polarity genes)。
它们的控制作用,是经由产生一些基因调控蛋白,并在卵及初期胚胎中呈阶梯式的不匀分布,从而导致不同位置的细胞,接受到不同的发育信息,并进而影响其后的发育。果蝇和线虫的发育基因也绝大部份被发现在其他动物身上,包括脊椎动物。相对应的基因也有相对应的发育功能,显示在演化上动物发育的基本机制仍然保存,并不因为外表体型演化而变得不可识别而有所改变。
篇3:祖尔东·萨比尔简介
歌手
作者:祖尔东·萨比尔[维吾尔族]
列车在轰鸣地行进着。软卧车厢的门紧闭着,窗帘半开着,门外过道上来往于餐车的进餐者们的脚步声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有一种单调的声响“咕嗵嗵——咕嗵嗵……”。列车的轻轻摆动,使我回想起婴儿的摇床,尽管我已是年愈花甲、满头白发的老人了,但这时也不禁舒心地露出婴儿似的微笑,渐渐在安详中闭起了双眼。
“唱歌,都塔尔!”
我的旅伴,也就是陪送我去北京治病的青年小伙子非常郑重地嚷了起来。因为打扰了我休息,我有点生气地埋怨道:
“年岁也不小了,还是个副处长,怎么还像个三岁的孩子似地瞎闹!”我把脸转了过去。
“阿局长,不,阿厅长,歌,这里在唱歌,你还睡得着觉,还能想心思!”他用一种爽朗而风趣的玩笑来消除我的烦闷,并从软卧上爬起来下了地。他趿着拖鞋来回踱步,心情激动地说,“这列车上怎么会有琴师呢?您听,这是都搭尔琴的声音……”
果然,从列车的广播喇叭里传来了悦耳的都塔尔琴声。说真的,我是个歌迷,至今我仍经常抱着都塔尔琴自弹自唱,自我欣赏,每次喝上二两酒,我便一口气唱完成套的套曲,比如“莱依侬”或者“七连变奏曲”。每当我唱歌唱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我的老伴儿就会在我身旁坐下,唉声叹气地说:
“你唱得多像已故的乃比大哥哟,我都快要流下眼泪来了。”此刻,我回想起我那故去的朋友,不觉泪珠挂满了腮帮。他仿佛专门为我弹唱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似的,他曾整夜整夜地为我唱歌,弹奏各种优美动听的乐曲,让我高兴。我现在去北京治病,病愈后我还要唱歌,还想愉快地度过二三十年,而那留下许多美妙歌曲的朋友呢?他以自己的爽朗和欢快给像我这样的人带来愉快和幸福,他却在四十多岁时与世工辞了。正是他培养我成了一个歌手,每次一谈到唱歌,就使我回想起了乃比大哥来。
“啊,多么动听!”
我的旅伴又激动地嚷起来。这次我却未有厌烦之意,反而睡意早已跑光了,我开始谛听都塔尔那熟悉、优美动听的琴声。
“赛里穆江,别出声,坐下来听!”我低声地说。
“啊,你的心有点紧张吗?”
他再次嚷道,可乐曲早已开始了。
这首歌,是我多次听过的,是一首百听不厌的伊犁民歌,从我童年时代起,它就是一首给我以欢乐,驱散我忧愁的好歌。像故乡特有的白面馕,甘甜的泉水,晴朗的天空一样,像母亲甜美的乳汁,是一首给生活以乐趣的民歌。歌声以它的魅力把我带到蓝天白云之间,使我飞回到伊犁河谷,数千公里之外故乡的美丽果园中去了,我听到了伴随着弹拨尔的琴声,从这个枝头飞到那个枝头鸣啭已醉的夜莺的嘤鸣,我看到了高高的白杨树下面水渠旁的绿茵。使我从伊犁河清凉爽快的沐浴游弋中走了出来,攀过篱笆墙,钻过水洞,爬上了果木树的枝头……
这毗连的果园,无垠的田野,哪里没留下我的歌声?
这熟悉的乐曲,熟悉的歌声,使我回忆起那个终生难忘的青年人来:那时,他刚十七八岁,身穿白衬衣,头戴红色花帽,一条蓝色的裤子,光脚穿一双球鞋,古铜色的脸膛,高鼻梁,长长的睫毛下一对大眼睛炯炯发亮。青年将头俯向都塔尔琴,弹着琴弦,唱着歌,歌声就像清晨夜莺鸣啭的叫声一样悦耳动听,像泉水那样清澈和欢快……这个青年的形象又浮现在 我的眼前。
广播喇叭里的歌声难道是他唱的吗?
歌声一停,赛里穆江急忙换上皮鞋出去了。
“我带他到这儿来!”
赛里穆江出去后,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真的是他吗?如果真是他,我可哪里有脸面见他哟?我怎么和他讲话!即使他不当面提及过去的事,至少也会向我投来抱怨的目光吧……”
往事一幕幕的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四分之一世纪前,我携带妻子、女儿到伊犁去度假休息。第二天,乃比就吆着六根棍马车准备把我们接到乡下去住,对此我很高兴。乃比的热情好客,歌舞弹唱是没说的,无须多说。他讲幽默的故事、诙谐的笑话是无以伦比的能手,往往使你听得捧腹大笑,前仰后合,不亦乐乎。至今我还未遇过像他这么风趣的人,在他家里,每当笑声静止之后,他便捧起都塔尔琴弹唱起来,歌声是那么深沉,撕人心肺。唱完歌,他会给你讲述这首歌的历史和许多有趣的故事典故,并能讲解《木卡姆》的歌词大意。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感到日子过得很舒畅,心情格外好……我谢绝了那些为我这厅长慕名而来的宴请,以及那些草原弹唱会、茶话会,河边的野游、果园的宴会等,毫不犹豫地跳上朋友接我来的马车,径直到乡下去了。
他的八个孩子和热情好客、性格开朗、成天忙于家务的妻子,对我们的到来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欢迎。当晚他宰了头羊宴请我们,并邀来乡亲们作陪。从第二天起,乡亲们轮流宴请我们,在草坪上、渠水边、瀑布附近、葡萄架下、走廊、屋檐下,甚至在瓜田的凉棚里举行聚餐,肥嫩的羊肉、成堆的水果、委婉的琴声、悦耳的歌声……使我好像又回到自己的童年时代:每当早晨,夜莺就盼望玫瑰花苞的开放,但它从未如愿以偿,而我和乃比却一起共尝了这难得的眼福。我们并排躺在禾场上,仰望夜空闪烁的繁星,赛歌似的一唱一和,这是我们最大的乐趣。这次虽然我未能看到早晨花苞的绽放,但却在禾场上和乃比共享了昔日的福份,甚至点燃篝火烤了南瓜饱食一顿,和乃比一起回味起童年时代美好的时光,因为这时我们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乃比更是激动地含着泪水回忆起那流逝的青春年华,因为他比我更早地告别了青春,头发已开始花白,胡须上也挂满了鬓霜,在清瘦的面庞上,善良而慈祥的眼角也已经爬满稠密而又深深的皱纹。
“瞧!你的脸孔仍像红杏般水灵,”他非常风趣而又深情地凝视着我说,“实际上咱俩同年生,可我苍老多了,成了个老头,你仍如此年轻,你真有福份,我的身体垮了,阿布都勒。你说说看,当你舒舒服服地坐在小汽车里的时候,可曾想念过你的老朋友,砸铁皮炉子的匠人乃比呢?我想,你会想到的,会怀念起我的,你甚至会扔掉厅长的乌纱帽,跑到我身边来的,没有我,你会寂寞死的,对吧,阿布都勒!”
听到他这充满诚挚友情和信任的话,我由衷地感到高兴,不禁紧紧搂住他的肩头,说:“乃比,唱支歌吧,唱吧,我的朋友,让你的歌声永远在我耳边回荡、萦绕!你的面容虽然苍老了,但你的歌声依然如故,不减当年,还是那么清脆,悦耳,唱吧,朋友,唱个痛快……”
他有时操起都塔尔自弹自唱,有时则把都塔尔递给我,自己弹起弹拨尔唱。我用都塔尔给他的弹拨儿伴奏,短短的夏夜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即便是通宵达旦地演唱,他能不重复一支歌,不重复一个调,他那一首比一首深切感人的伊犁民歌是用丰富的曲调演唱的,它极大地吸引着我,歌声和乐曲的巨大洪流把我不由自主地卷裹而去……
扩音喇叭里刚才播放的歌曲,正是那支歌。
赛里穆江气喘吁吁返回软卧车厢,说:“阿局长,我可找到了,是个年近五十,鬓发皆白的盲人。”他喘了口气继续说,“看了真叫人难过,他带着妻子和一个六七岁的儿子是去北京治眼睛的。”
“为什么机关里不派人陪送?”
“他和妻子都没工作!”赛里穆江深为叹息地说。刚才他那副高兴劲儿和幽默诙谐的风趣顿时全都消失了,我们无声地沉默着。
“这笔路费、医疗费……难道容易吗?他妻子当临时工能挣多少钱?除去吃、穿,还能积攒个啥?而那些所谓的采购员,一挥霍便是几千元,全由国家承担,像这种创造精神财富的人却无人过问……”
赛里穆江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好像是对谁发泄不满,但是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你问了他的姓名吗?”
“问了,他叫加尼!”
“加尼?”
我不禁一怔:一个身穿白布衬,头戴红色花帽,年方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立即浮现在我眼前。
我转身面朝里躺下,一种内疚和自责的心情像火一样烤灼着全身,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我不愿让赛里穆江察觉出这一切……
如果这个盲人真是乃比的儿子加尼的话,我可真在朋友面前、人民面前抬不起头来,一种不可饶恕的责备此刻像磨石一样压在我的身躯上。
“也许不是吧,加尼也许过得很幸福吧……”
“阿局长,加尼的妻子可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尽管加尼没有工作,没有钱,又是个瞎子,可她偏偏迷上了他的歌声而嫁给了他。总之,把自己的青春毫不吝惜地奉献给了这位不幸的歌手。瞧,我们的人民是多么敬重歌曲啊!可是有些人,阿局长,甚至某些领导干部,对歌曲喜欢得要死,对歌手却很鄙视和仇恨!”
“您让我睡一会儿好吧?”
他不吭声了。我却头晕脑胀,眼睛发黑,也就是说血压上升了。他如果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对我产生如此大的影响,那他会缄口箝舌的。
刚才那位头戴红绒花帽,眼睛俯视着都塔尔琴,腼腆而又大声的青年小伙子的形象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乃比把自己那个怯生怕见人的儿子推到我面前,让他坐在葡萄架下的毡子上,说:“这孩子名叫加尼,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你听了歌就会知道。他在跟我学歌,孩子,唱吧,别难为情,这就是我给你提起过的叔叔,今后我不在世了,他会关照你的。唱吧,孩子,把你的技艺全部拿出来,如果他看中你这玩意儿,说不定还会领你到大城市去的。”
孩子用颤抖着的手,怯生而又紧张地拨动起都塔尔琴弦,他满脸通红,额角上沁出一层汗水来。他低着头,抱着都塔尔开始自弹自唱。起初,由于紧张声音有些颤抖,过了一会,借着歌的灵感和力量,他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地。他用拨动人心的琴弦和技巧演唱那首“莱依侬”的民歌,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纯净、自然,像小树苗一样青绿柔嫩,像熟透的宽阔奇甜的瓜一样脆甜芳香,好像远方飘来的仙乐,给人以清润和惬意的感受。唱到高亢之时,他的下颏稍稍有些飘飘欲仙,……当歌声嘎然而止时,只见我的妻子正在抹着眼泪,而我那十六岁的女儿也手扶母亲的肩头,激动得两眼湿润。
从那时候起,一些使我深思操劳的事情开始了。我那女儿常常去找小伙子学弹都塔尔,她用满含期待的目光凝视着他的面孔,并在无人之处总爱独自哼唱学习来的那些歌曲……我察觉到女儿的这些变化,有一天抱怨起她的母亲来了:
“古丽娜尔怎么总是神情恍惚的?”
“还不全都怪你……要不是到这里来,也遇不上那个青年。这会儿她像丢了魂似的……独自一人的时候,连书也不读了……加尼下地去了,她就靠在窗台上出神,啊,加尼收工回来,她就像蝴蝶似地向果园飞去,又是唱,又是笑,又照镜子,又往眉毛上涂乌斯玛,哦呀,简直不知怎么好了……”
“早点离开这儿吧,”我恼火地说,“如果知道发生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就举带她到伊犁来了。幸亏加尼像个女孩子似的脸皮挺薄。只要一回到乌鲁木齐,她会很快忘掉这一切的。”
我们提前十天离开了,先去城里,然后由城里返回乌鲁木齐。说实在的,我从心眼里乐意把独生女儿许给一个愚昧无知的文盲吗?她只差一年就高中毕业了,再读上四年大学,如果交上好运,说不定还能去外国留学呢。光明的前途在等待着她,而加尼呢?他却在地里干活,抡砍土曼、打土块……这一切即使女儿没考虑,可我为她想到了,怎么能因为感情冲动而牺牲自己的光辉前程呢!
从那以后,古丽娜尔的性格完全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沉思凝神,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失去光彩了,俊俏的鼻梁显得高了。凭我敏锐的目光判断:她是在分离的痛苦中度日,在惆怅的徘徊中折磨自己。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的高中毕业成绩由优秀降为中等……
我的女儿进入大学二年级时,才摆脱了那种痛苦的缠身而重新活泼欢快起来。谁知已经熄灭了的炭火又突然熊熊燃烧起来了。
一天,背着马褡子的加尼突然闯进了我的家门,他那饱含羞涩的眸子,现在变得闪烁着青年人应有的炯炯目光了。那圆圆的英俊的面庞,使人回想起他父亲的青年时代。吃过饭之后,他取出了从乡下带来的礼物递给我们,悲切地低下头说:
“如果我爸爸还在世的话,决不会让我空手来的,爸爸一死,我们的家也就不景气了……”
这时我才知道乃比已经去世,顿时潸然泪下。由于女儿对他儿子那段关系,长时间未给他写过信,对自己这种做法,今天深感悔恨和内疚。
“唉,你这不是来看望我们了吗!”沉默半晌之后,我这么说了一句。
“爸爸在咽气之前还提到您,”加尼用手帕擦着泪水说,“在他病重卧床的时候,有一天还哼唱您爱听的‘莱依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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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4:祖尔东·沙比尔简介
早晨的梦
作者:祖尔东·沙比尔[维吾尔族]
一
他轻轻地推醒了妻子。
“喂,阿扎黛,听我说,我作了个很有趣的梦,就跟真的一样,瞧这事有多怪。”
“您怎么啦,”妻子在煤油灯光下揉着惺忪的眼睛嗔怪地说,“您激动地讲到深更半夜,还嫌不够,这阵又来喊醒我,您呀……瞧,六点钟了,您比平常早醒一个小时,您说作了个梦?那不是昨天,而是今天的事了。再说因为是早晨的梦,应该说那不是梦,而是现实,您笑了,您认为是迷信吗?迷信并非全是假的,我信仰马克思主义,也相信梦,梦不等于是迷信。听说科学家们在研究梦和光的关系。谁知道呢,继蒸汽机、原子科学、电子计算机之后,梦科学会不会成为第四大发明,人类特殊的精神活动呢?”
雄鸡的啼鸣声减少,像娇柔的少女揭开面纱,新的一天生活慢慢露出笑脸——天放亮了。
阿扎黛穿好衣服,捅了一下爱人的额角,他正在抱着枕头,扶着下凳发愣。
“请吧,乌麦尔江县长,把您的梦,不,不是梦,未来的现实讲讲吧?”
乌麦尔江是位满头黑发,浓眉长睫,莲蓬胡须和胸毛连结一起,浑身肌肉发达,中等身材的壮实小伙子。他很少讲话,言简意赅。他一般不发脾气,但发起火来就像铁笼里的老虎怒不可遏。因此,阿扎黛跟他讲话总是和颜悦色。“县长”这个名词是他夫妻俩昨晚熄灯之后讲的,这个词出现的原因是由乌麦尔江引起的,所以阿扎黛在开玩笑时,便随之大胆地带出来了。
“昨天的话今天别再重复了。”乌麦尔江望着妻子冷笑说。
“怎么会是昨天?您昨晚零点整返回家来,激动地说,‘县委书记和人大常委主任就连举县新领导班子的问题向您征求意见。’您说这事时已一点钟了,也就是说是今天的事了,好啦,说说您作的梦吧。”
“我不说。”
“为什么?”
“天亮了。”
“嗯,我知道了,您的梦是昨天谈话的继续,那好,我拉下窗帘,把屋子堵黑,然后我背向您坐下,您像对着墙壁讲,请吧,说说您的梦。”
乌麦尔江讲述了自己的梦。但也就在当天,全县基层和中层干部中议论着这样一件事:县委书记和人大常委主任专门接见了县汽车拖拉机修造厂设计科副科长乌麦尔江长毛。乌麦尔江长毛一九七九年大学毕业,三十四岁,在工作上他每年都被评选为先进工作者,是个有能力的青年人,所以县领导认真听取了他关于县新领导班子的意见。乌麦尔江长毛毛遂自荐。自己准备当县长。他提出的改革县的计划是那么明确、科学、全面。使得县委书记和人大常务主任惊得目瞪口呆。按照他的计划,到一九九年,全县人均收入从现在的六百元翻三番达到一千八百元,能赶上亚洲一些先进水平的国家。整个农业、牧业和工业产值比现在超五倍,在县城里修建五六层的大楼、商店和俱乐部,开办中专和大学,并修建从县城通往乌鲁木齐的小型机场。领导同志听了乌麦尔江坦率而切合实际的意见之后,同意他被提名为近期举行选举的县长候选人……
乌麦尔江仍和往常一样下班很晚。当他骑着吱吱作响的自行车一走出机关的铁大门,就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同龄人们包围了。他们大都毕业于大专和中专,现在在各单位担任科长、局长等职务,对县领导班子非常关心。
他们围住乌麦尔江,互相诉说心中的烦恼,最后把乌麦尔江推到前面,朝新提拔的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伊玛目家走去。
伊玛目是个矮个,动作敏捷,口若悬河的小伙子。他接人待物不比现任县长差,宴请宾朋,他和这个县最富有的伊斯拉穆奇师相比也毫不逊色。因为他父亲是推行责任制之后迅速富起来的农民,所以,作为独子,他由一个普通的教师很快被提拔了,每月家里给他一千元,让他尽情花销。
长期以来,他和乌麦尔江没有来往,甚至连乌麦尔江家的住址都不知道,但今天他却热情地接待了这些客人,也就是中学时代的同学,目前在县里工作成绩显著的朋友们。
屋里的上首铺着地毯,坐在乔其纱长褥子上的乌麦尔江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款待显然有些诧异,他喃喃自语:“从县上乘飞机飞往北京,这当然是我的梦想。而眼前这宴请、吹捧难道也是在作梦吗?也许,真的决定提拔我,而还未通知我吧?这位伊玛目耳朵长,像这样的决定当然他要比我先知道罗,不管怎么着,今天我少喝酒,少说话,多听,多思考。”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乌麦尔江身上,话题也是乌麦尔江,大家都对他非常敬重……下面是乌麦尔江没听说的一些新鲜事:
“乌麦尔江原来想当自治区‘先进科技工作者’,由于我们的县长作梗,他只当了地区的先进分子。”一个名叫哈斯木,外号叫阔少的青年说。哈斯木阔少脖劲细长,牙齿稀疏,嘴巴特大,他匆忙地说:“咱们县长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谁的心胸宽广!”一位刚当上乡长的青年接着他的话茬说,“我被提拔为乡长之后,有几个老干部血压升高,心脏病复发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老干部还是要让位给我们的,这是一条法则。阶级斗争结束了,以后不搞政治运动,也就是说他们的历史使命完成了。但是,我们还应该感谢他们,为什么呢,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们成了他们修造的房子的主人!”
乌麦尔江深更半夜又兴奋又诧异地回到了家。他有点惦记羊和鸡,便到鸡窝、畜圈看了看,给鸡喂食和水,给羊添饲料。也就是说这些繁琐的家务活,他都主动做了。
妻子还没入睡。
“唉!”乌麦尔江脱掉鞋摇着脑袋。
“唉什么?”阿扎黛笑呵呵地,“伊玛目算是什么人,他凭什么当办公室主任?您没和他作个比较?知识比您差。能力简直不能相比,他各方面都比您差,您惊讶什么?还有那个艾沙县长,才读了小学三年级,当过生产队会计、公社辅导员、县里的财会,他有什么知识和贡献?却居然当了七年县长,他们为什么就不知道惭愧呢?”
阿扎黛的话是有道理的。乌麦尔江整天忙于工作,这些事连想都没有想过。说真的乌麦尔江不比他们差,但乌麦尔江从未和任何人比较过,如果早点比较岂不很好吗?”
“您都做些什么,阿扎黛?”乌麦尔江侧躺着抚摸着妻子的脑袋,“您进过鸡窝羊圈吗?”
“哪里,”阿扎黛向丈夫移近,“财务科那位镶金牙的干部来了,活儿都是他干的,还说让我们搬进四居室的新房,我也要从计划生育办公室调到政协或者人大常委会了。这下家务事得让我姐姐的女儿来帮助做了。乌麦尔江,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接待人,送礼的,告状的不断地来!”
“您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呀?”
“怎么回事,明天够您瞧的!”
他俩没有瞌睡了。
二
让他俩失眠的人是伊玛目。
他送走客人之后,不停地在院子和果园之间踱步。他心里窝着一股火,这火是嫉妒和折磨之火,他认为这次选举自己应是县长的第一个候选人。他把自己和现任的局、科级干部、乡长、乡党委书记一一做了比较,甚至和县领导做了对比。对参加投票的人做了估计,并通过一定的渠道打了招呼,还利用自己的亲信做了工作。他做好一切准备。但他忘记了这位乌麦尔江长毛的存在,从来也没考虑过他能当县长的候选人。因此,他没有和这位能人对抗的思想准备。
他认为一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但细想起来又都合乎事实。乌麦尔江一九七九年毕业于“八一”农学院,三十四岁,工作上每年都被评为先进,这是事实。这对县领导来说当然都是重要条件。但按提拔干部的习惯,什么政治面貌、群众威信、级别等,乌麦尔江是不具备的。他还没入党,仅仅是个厂的副科长,这算什么地位?那个厂的厂长和党委书记比伊玛目的地位还低,乌麦尔江怎么能与他相比呢?也就是说从地位、级别来说,乌麦尔江别说当县长,就是提成科局长也为时为早。只看大学毕业、年轻两个条件,不具备其他条件也照样能提拔吗?如果这样提拔,那伊玛目岂不早就提拔上去了!但伊玛目眼下这个位置也是来之不易的。他经受了县委书记和县长的许多考验,从当中学教师时起就下定决心将来进入县领导班子。所以他很快就当上了模范教师,入了党。后来在水利建设中当了教育界的劳动模范。为了当劳动模范,别人休息睡觉时,他泡在泥水中挖土方。别人吃饭时,他给伙房挑水,在广播和报纸上,他写了“谦虚的县长”,进行吹捧,以换取领导的欢心。总之,他在泥巴里滚过,出过力流过汗,整过人,吹捧过人,宴请过人,和别人拉过关系,这样在别人的提携下,他才一步步地,稳妥地被提拔了。现在,他正在为占据某个有关的职务在不懈地努力着,而另一个人却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夺去了他的位置,这对伊玛目来说能拱手相送吗?
“喂,你怎么不瞌睡,在这里转悠什么?”过早发胖的妻子穿着内衣,披一件毛庆走到他面前说,“你又在想哪位漂亮女人啦?”
伊玛目一怔,望着妻子说:“你说些什么呀,你想什么,我就想什么吗?”
“难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断地往五乡里跑,连鞋底都跑穿了,这我还能不知道?”
“艾斯塔合布拉!”伊玛目有些愤怒地说,“今天你不会说点别的吗?”
“还是让我给你领来吧,省得你跑的太勤?”妻子的声音更大了。
伊玛目一下搂住妻子的腰说:“你过来,我有话说。”
“我又不是在黑暗中让你拉的情人,有话进屋去说!”
妻子推开丈夫的手,更加大声吼起来:“走,有话进屋去说,先喝完热茶,沉住气,夜长着呢!”
伊玛目照妻子说的做了。最后他唉声叹气,像犯人认罪似的向妻子讲述了乌麦尔江当县长的消息,妻子听了这消息丝毫也不惊讶,反而哈哈大笑,捶打着丈夫的肩膀讥讽地说:
“乌麦尔江如果当上县委书记呢?到那时,我年轻轻地就当寡妇吗,哈哈哈……乌麦尔江当县长就不行吗?他哪点比你差?你讲漂亮话,耍滑头比他强,他呢?品德、学识、能力甚至自制力、接人待物都比你强十倍,我虽然是小学教员,却是知识内行,会认人。男人们哪个怎么样我们妇女心里最清楚。领导还是有眼力,选乌麦尔江当县长大家都鼓掌赞成,选作风正派,对姑娘、媳妇挺严肃的人当县长,这要感谢政府用人得当。如果选你,或者哈斯木阔少当县长的话,那全县的妇女都会变成两个男人的,哈哈哈……!”
妻子像大尾羊似的全身颤抖,她用头巾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
伊玛目气炸了肺,但对妻子没敢吭声。因为他在妻子面前说话舌头短,走路腿短。他走出家门,趾高气扬地像只虎,一回到家里便变成温顺的猫了。他常常想着和妻子离婚,但从来不敢开口提离婚的事。他在别人面前,办大事情心口不一,回到家,对妻子也如此,在没爱情的女人面前,靠欺骗自己和妻子过日子。实现上呢,他每天都在盼望妻子突然死去。
他不吭声,卷着莫合烟侧躺在妻子身边。他的思想在县城街上,在墙角旮旯里,像人饥饿的癞皮狗到处觅食。他的神经非常紧张,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加剧。
最后妻子睡着了。伊玛目起身匆忙穿上衣服到街上去了。
到哪里去?他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到现任县长家里去。
现任县长艾沙今年六十岁了,他是个少言寡语、酷爱读书的人。艾沙县长的青春都浪费在读书、工作上了。虽然他才读过小学,在当时却是农村里唯一有文化的青年。后来当过乡政府秘书、生产队会计、公社辅导员、县财政科长,以自己的计算能力和工作的热情赢和得了威信和荣誉。他在“四清”之后担任副县长,“文化大革命”之后担任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三中全会之后担任县长,最近几年来,他感到自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多次写报告要求退休。他在群众中以自己的谦虚、朴实取得信任。他的许多朋友为了保住工作职务,使自己的年岁不超过“五十”,但艾沙县长经常劝导他们,应该让位于青年同志。他准备在最近举行的选举中完全退下来,在有生之年读书,研究点历史知识,搬回自己家乡的原居,在那里度过晚年。但是,事与愿违,最近他为自己的接班人伤脑筋,在青年中注意发现人才,挑选接班人对象。当然,他心里是有数的。
艾沙县长侧卧在院内葡萄架下的木床上,从葡萄架稀疏的地方透下的月光照亮他那古铜色的脸庞和高耸的鼻子,他虽然是因为退休之前不顺心和失眠而显得非常疲惫,但对生活却没有失望。他忙于把自己的经验、计划介绍给未来的县长,把自己没完成的工作,协助未来的县长去完成……
听见敲门声,艾沙县长挪动着高大的身躯,下了床。
当县长穿着白色长裤和白衬衣站在门口时,伊玛目必恭必敬地向他施礼。
“你好,伊玛目!”他细声细气地说,这细小的声音显然和他高大的身躯不相符合,他微微点头,伸出手相让,“请屋里坐!”
伊玛目用自己白皮嫩肉的小手紧握县长那铁锨般巨大而粗糙的手,说:
打扰您了,请原谅,除了您,我别无去处,只好半夜登门打搅了。”
“好、好、谢谢!”
能言善辩的人往往认为少言寡语、头脑聪明的人是愚笨的。而这些自认为聪明过人的人,总是过高的估计自己,瞧不起别人,在别人面前夸夸其谈,口惹悬河,从而占去别人宝贵的时间,而他们的这种行为是早已被人们所憎恶和厌烦的了。
艾沙县长对别人的话总是认真和耐心地听,这已成了他的习惯。伊玛目喝着热茶,首先讲了县委书记和人大常委主任扼杀民主,对和他们一道工作的人要求过严,不能同等对待,在选拔县长候选人时,只强调“知识分子”、“年轻”这个条件,对连起玛的主见、感情和才智都不具备的乌麦尔江长毛,过于偏爱,选他作县长候选人是不对的。他不顾县长已几次打盹,瞌睡很深,持续讲了一个小时,最后,关于全县的发展前途,他作了一些补充:
“如果乌麦尔江当县长,现在的书记和主任留任的话,那好人是不会抬起头来的,贪污、行贿、违法行为便会泛滥成灾,甚至县领导会变成旧社会的压迫统治集团,这个县就没有一点社会主义的味道了……”
最后县长举起大手说:“这件事我不知道,很长时间了我没见他们的面,此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如果是真的,不知他们是怎么考虑的?我和他们谈谈。伊玛目老弟,你关心咱们县的事,考虑县的未来,这很好。你的职务不低,你也是领导干部,他对我讲这些情况很好。但有一件事我不能同意,我认为县委书记和人大常委主任是好的,他们对你的看法也很好,经常说你的好话,准备提拔你。有事我们都在一块商量!”
“我所讲的可能有片面性,”伊玛目突然软了,“这是协商。”
“别耽心,我不会传闲话的,乌麦尔江的事要通过选举解决。书记和主任提候选人,你和我都可以提嘛!但选举会解决问题。人民的意见,人民代表的意见很重要。我想起乌麦尔江来了。他是三乡卡吾勒阿洪的儿子吧?很有意思,这个青年人一次也没到我家来过!”
“除了在自己家里,他谁家也不去,他简直像个傻瓜。”
“不能这么说,每个人的脾气都不一样,哪能要求一致呢。不过那个青年的脾气确实有点怪。一九七四年我们在他们乡里搞路线教育,当时乌麦尔江上高中。他有只很厉害的狗,因为这只狗吃了队里的包谷,我下令把狗打死了。当天晚上我的马鞍具被人毁掉了,据别人看见是乌麦尔江干的,民兵准备将他捆起来,我没同意,也许是因为这件事,至今他总是躲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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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5:艾哈迈德·泽维尔简介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46年2月26日
籍贯:埃及
学历:宾西法尼亚大学博士学位
职务:加州理工化学系主任
艾哈迈德·泽维尔1946年2月26日生于埃及。后在美国亚历山德里亚大学获得理工学士和硕士学位;又在宾西法尼亚大学获得博士学位。1976年起在加州理工学院任教。1990年成为加州理工化学系主任。他目前是美国科学院、美国哲学院、第三世界科学院、欧洲艺术科学和人类学院等多家科学机构的会员。
埃及发行了一枚印有他本人肖像的邮票以表彰他在科学上取得的成就。
诺贝尔化学奖授予埃及出生的科学家艾哈迈德·泽维尔(ahmed h.zewail),以表彰他应用超短激光闪光成照技术观看到分子中的原子在化学反应中如何运动,从而有助于人们理解和预期重要的化学反应,为整个化学及其相关科学带来了一场革命。
早在30年代科学家就预言到化学反应的模式,但以当时的技术条件要进行实证无异于梦想。80年代末泽维尔教授做了一系列试验,他用可能是世界上速度最快的激光闪光照相机拍摄到一百万亿分之一秒瞬间处于化学反应中的原子的化学键断裂和新形成的过程。这种照相机用激光以几十万亿分之一秒的速度闪光,可以拍摄到反应中一次原子振荡的图像。他创立的这种物理化学被称为飞秒化学,飞秒即毫微微秒(是一秒的千万亿分之一),即用高速照相机拍摄化学反应过程中的分子,记录其在反应状态下的图像,以研究化学反应。人们是看不见原子和分子的化学反应过程的,现在则可以通过泽维尔教授在80年代末开创的飞秒化学技术研究单个原子的运动过程。
泽维尔的实验使用了超短激光技术,即飞秒光学技术。犹如电视节目通过慢动作来观看足球赛精彩镜头那样,他的研究成果可以让人们通过“慢动作”观察处于化学反应过程中的原子与分子的转变状态,从根本上改变了我们对化学反应过程的认识。泽维尔通过“对基础化学反应的先驱性研究”,使人类得以研究和预测重要的化学反应,泽维尔因而给化学以及相关科学领域带来了一场革命。
篇6:艾伦-G-马克迪尔米德简介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29年生
籍贯:美国
艾伦-g-马克迪尔米德,来自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今年71岁,他出生于新西兰,曾就读于新西兰大学和美国威斯康星大学以及英国的剑桥大学。1955年,他开始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任教。他是最早从事研究和开发导体塑料的科学家之一。
他从1973年就开始研究能够使聚合材料能够象金属一样导电的技术,并最终研究出了有机聚合导体技术。这种技术的发明对于使物理学研究和化学研究具有重大意义,其应用前景非常广泛。
他曾发表过六百多篇学术论文,并拥有二十项专利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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