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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舅的散文

2023-03-12 08:22:2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beanz”通过精心收集,向本站投稿了10篇老舅的散文,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后的老舅的散文,如果喜欢可以分享给身边的朋友喔!

老舅的散文

篇1:老舅经典散文

老舅经典散文

老舅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在我小外婆家玩,有时天晚了就和小姨睡。那时候的奶奶在我家待十天,再在大伯家待十天。奶奶在大伯家的那十天,每天早上上学时我都要把三妹背到大伯家让奶奶照看。小时候的我很瘦弱,而三妹又是个婴儿肥,我背在身上真的很吃力。但更让我吃力的是从大伯家出门后上学的路上,那两条必经之路上每一户人家都养着一条恶狗,听到脚步声就狂叫,有时还会跟着我们身后追。所以我总是想跟着大哥小哥或是老舅小姨一道上学,这样才不会害怕。但大哥小哥每次在我到了他家时都已经走了,只有老舅或是小姨会等我上学。那时候的他们给了我无法说出来的安全感,所以即使现在都是半百的人了,依然对小外婆一家人感激不尽。

老舅在小时候得过脑膜炎,然后有了后遗症,走路不太上正线,总是跌跌撞撞的,给人一种要跌倒的感觉。经常听妈妈说老舅又犯猪头疯了,长大后才明白老舅是羊癫疯,那病说犯就犯,好好的时候会突然栽倒,口吐白沬,牙关紧咬,全身僵硬。大人知道他的病情,看到他犯病时会掐他的人中一会,然后他就醒过来了。但是犯病后的几日,老舅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妈妈常和我们说,若不是小外公的精心服侍,老舅不知能活多大。她总是担心有一天小外公和小外婆走了,老舅也会活不了多久。

我也很担心老舅的身体,怕他有一天犯病时没有人看到,然后老舅就没有了。

老舅和我妈的关系应是出了五福的,但是小外公、小外婆对我妈妈却像亲生的一样,我们姐妹几个小时候也是常常得到他们的照看。老舅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小姐是我小姨。老舅对他大姐似乎并不怎么亲,特别是和他大姐夫合不来。分田到户后,每年的双抢季节,家家都是互帮着做农活的,亲戚伙子们更是。那一年老舅去他大姐家栽秧,中午的时候,回来吃饭他并没有去他姐家吃饭,而是跑到他姐家公公的小店里赊了两瓶啤洒,说挂他姐夫的帐上,然后他就跑回来了,说不代他姐家做事了,后来就没听说过他帮他姐姐家做过事情。反倒是我家一有事情,老舅就来帮忙。他和我妈说,他把我妈看得比他姐姐还重。从方方面面看,他说的倒是真的。

那一年父亲生病,我带父亲去检查的,食道癌,以最快的速度替父亲做了手术。手术后的父亲回家过了年之后,就回到弟弟家了。那时弟弟就要迎娶他生命里的第二任妻子,家里家外有很多事情要做。父亲虽然不愿意待那里,但是考虑到他手术时子女们都花了不少的钱,他也只好住在了弟弟家。化疗期间,父亲身体恢复不是很好,我们几个带他去看主治医生时,主治医生说不好办,化疗了,也放疗了,但是一直没有效果,要我们回家好好安慰父亲,要他放宽心。但是弟弟和弟媳总是不停地吵架,父亲怎会开心得了。那一天老舅遇到了老公,就对我老公说,如果我们把他姐夫怎样了,他不会饶过我们。老舅是不愿意我父亲住在我弟弟家的.,他认为父亲住在自已的家里,可以和家门口的人串串门,唠唠话,心情会好很多,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可是很多事情由不了我们,医生都回天无术,我们又能怎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天天地消瘦,一天天地走近死亡。

父亲走的那几天,老舅天天待在我家帮忙,来人了时他就去陪人家聊聊话,说一些父亲的事。因为久居弟弟家,妈妈家里除了前些时候备在房前屋后的木柴,就没有别的可作烧火的东西了。老舅回家担了些稻草过来,然后和我说,要我给他十块钱,我就给他了。父亲火化后安放在公墓里,家里就开始操办人情酒。可能是我们当时又是悲伤,又是忙前忙后,没有及时喊小外公过来吃酒。吃完酒后的老舅在回家的时候,转过身,歪着身子对我说,要喊小外公来吃酒。他吃的是帮忙的酒,不是人情酒。我连忙应了,说就会安排的,他才满意地走了。

那一年老公在芜宣高速上承包了一个植草坪的小工程,买了草皮子回来后要请人帮忙植草皮,理所当然要请熟悉的人来做。那时父亲身体还很好,就由父亲负责喊人做事,老舅也被父亲喊去了。在工地上,他也学着我父亲的样子,来来回回地看着人家做事,老公也不好说,父亲看不过去了,就要他别来回地跑,都是家门口的人,人家都学了他的样子,那事情谁来做。老舅就不高兴了,还说霞子在家开那么大的店,一天要赚不少钱,这点钱还算什么。父亲听了他的话,气得一句话没说,第二天就没喊他来做事了。父亲说,这是两码事,我喊你来是做事的,不是来操事的。霞子(我在家里的小名)是在家开店,她也很辛苦,赚的是辛苦钱,工地上所赚到的钱也不是好赚的,喊你老舅都喊脏的了。然而这些话也只能背后说说,如果当面说,他一定会和我父亲吵架。

后来小外公、小外婆相继过世,家里就他一个人过日子了。门口的人也很同情他,有什么事情总会想到要请他,好资助他过日子。有一个人请他看工地上的房子,他每晚都要喝酒,喝得微醉,后来工地上一个水泥灌不见了,老板找他,他说不知道,还说他总不能一夜到天亮不睡觉。老板后来又发现工地上很多东西都不见了,就问他,他都说不知道。老板心里当然不快乐了:要你来看门,结果一问三不知,那还要你来看什么房子。结果老舅被炒了,多发了他一个月的工资把他打发了。门口人悄悄地说,工地上不见了的东西很多是老舅悄悄带回了家的。

那一年我和同学一起注册了一个农业合作社,农忙时节,我们每人都分片管理,我分管的是娘家那一片承包田。播撒化肥时,要妈妈喊人,妈妈也喊了老舅。在田间,他每挑一担子化肥去田头时都要站半天。十一点还没到,他就捡捡家伙要歇工,我看看手机说时间还早,十一点半歇工,他就不高兴了,说他下午不干了,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走了。一边还说我过劲,家里有钱还要这样拼命挣钱是为什么。他哪里知道我的苦呢,片面地以为我很有钱,但就是我有钱也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呀,岂能随便乱花。

老舅也是一个可怜人,一生孤苦伶仃,性格也很是古怪,与一般人不好相处。他说我什么我都是听了,不会和他较真,不管他对不对,我都当对的,说的不对的地方,我也只是一笑了之。他的工作也是换来换去,二舅好不容易托熟人给他找了一个工作,还替他买了五险,他居然不知足,和我说想换工作。我问他想换工作的理由,他说另一家工资高,我劝他还是别这山望那山高,能做好现在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人家工资是高,但肯定有高的理由,比如技术,比如体力,你两样都不行,你去了也只能是打杂,整天被人呼来呵去,你能忍受得了吗?后来他终是辞了工作,在家歇过一段时间后,被人召去清理垃圾,这事我倒是觉得挺适合他的。但是他说不想干,一天要倒两次垃圾,那垃圾似乎永远清不完,累死了还有人反映说他不清理垃圾。看他家门前堆积如山的废品,他说积了一次卖,也能卖点钱,他就图这一点才去做这事的,相对来说比较自由。那一天他对我老公和妹夫诉苦,说我看到他不喊他,他很生气。还是妹夫一句话比较中听,妹夫说我眼睛高度近视,根本就没看到你,你还在那生气。老舅这才高兴地笑了。

老舅也是一个热心人,遇到哪家有大事,他总是哄起来哄。那年我一位姨搬家,老舅便去问姨搬家的日子。姨说:你能来多少,多了你哈来得起。姨是一位教师,换房子像换玩具,已经不止换一次了,也记不清多少次了。那一年妹妹家搬房子,我还没来得及通知姨,姨就和我说,妹家搬房子她不去了,因为她家也搬了房子,我们也没有去。姨家搬房子时没有通知我们,我们自然没去。老舅问她时被她呛了一句,自然也就不会去了,更没有通知别人。听了老舅的话,我们捏捏自己的腿肚子,觉得还是别去了,去少了没有用,多了我们去不起。况且姨已经退休,表弟的工作也很不错。借用她的一句话,她手里有的是钱,还和我妈妈说,哪天没钱用了,和她说一声,她会给钱给我妈妈用的。我妈即使再没有钱用也不会开口和姨要钱用的,何况妈妈还有我们三个女儿,我们姐妹三个再穷也不会让妈妈开口找姨要钱用。外婆在时,比较偏爱我妈妈一些,觉得妈妈嫁到父亲家来,家底子苦,又拖儿带女的四个小家伙,逢时过节都会吵着要姨替我妈妈做衣服。后来外婆过世了,姨对妈妈的态度一落三千丈。她和她那闺蜜好的伙穿一条裤子,闺蜜家姐妹兄弟的人情,姨家家都到,而且人情都很大,哪里像对我妈妈的态度。我们心里也是亮堂得很,自然不会让妈妈在姨的面前低声下气。

小外公小外婆都走了,大舅和大舅妈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会从东北回来住到下半年北方送气时再回东北,一连几间的房子里就老舅一个人住着。我去他家时,他正在门前弄从自留地里拔回来的萝卜,看见我便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要我带回来。见他一片盛情,我只得拿了,拒绝反会惹他生气。在他家门前门后转了几圈,小时候的样子已经全没有了,房子都重做了,厨房里也用砖头垒了一个灶台,上面用瓷砖贴了,清清丝丝的。锅里有几个碗泡在水里,抺布堆在一边。和厨房连着的是卫生间和洗澡间,墙上和地面都贴了瓷砖,只是卫生间的门口放了一只盛了满满小便的大便桶,走在边上,一股刺鼻的味道令人窒息。和大舅家连着的巷子里塞了整整一巷子的杂七杂八,前后都是满满的。用的东西和不用的东西,都随意地放着,越积越多,以至于有的地方都无路可走。老舅对他的家很满意,他说从没想过自己还能住这样的房子,现在一个月也还有二千多元的工资收入,到月就有,生活上不用操心。屋后的地里种了青菜萝卜,也有卖菜的人开了电动车卖菜,想吃荤菜就买点鱼肉,蔬菜地里有的是。家里家外虽是零乱得很,但是日子过的也是蛮惬意的。

老舅知足了。

篇2:老舅的散文

老舅的散文

在满目的翠绿中、终于铺展开了老舅生命里的大红地毯。穿着簇新挽着如花似玉的新娘,和天下所有的新人一样幸福的接受着人们的祝贺。

那一刻,他挺直了一米八零的身板,象一棵参天的白杨树,洒脱、帅气,略闲疲惫的神情自信地充满着对明天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虽然与身边这个尚还稚嫩的脸庞有着几多的不和谐,但很快就被那炸响的鞭炮、和期待很久的热闹场面所代替了。这一天让我们等的太久了……老泪纵横的母亲终于喜笑开颜了。

为了这一天,多少年来母亲紧衣缩食,惆怅的心思从来没有舒展过,眉梢紧锁着一个离家的游子诉不尽的悠悠乡愁,

和对弟弟的愧疚。

我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时,就常常听起母亲泪水涟涟的说起不得不离家的往事。幼小的脑海里便经常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浮在我的`脑海里。没有经历过贫穷的年代,也没有经历过因饥饿而产生的那种前胸贴后胸的切肤之痛的我,能体会到当年父亲不在身边母亲孤苦无助的困境。那时还是半大孩子的老舅自己浮肿的没了型,却忍饥挨饿把省下的粮食和衣物送给饿的哇哇大哭的外甥们。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多么希望漂泊多年的他早点有一个能够歇息的港湾。

多年后老舅一直却没能够娶妻成家,尽管这几年出外打工有了点积蓄,但不久姥爷就病世了,临终前他老人家紧紧地拉住心爱地小儿子的手,却没能吐出半个字……老舅诠释了那双弥留之际的眼神中的全部内容,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后来白发的母亲气愤的面容、手中的拐棍不住的捣着地,使他看清不知什么时候父母的屋里东西已经是被搬的空无一物了。办完姥爷的后事,老舅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搀着此时哆嗦个不停的母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令他们伤心不已的家。从此母子相依为命艰苦中却倾尽所能地为老人营造出了一个祥合、平静的晚年。而这时候就更没有姑娘肯嫁给他了。

最终在30好几的年岁里,债台高筑的迎娶了这来自偏远山区,年龄相差悬殊的“金凤凰”。对于年过三十好几的老舅,爱今天的不易,疼惜着年龄还小的妻子,从此在满足中轮开了臂膀,在厚重的土地里无度的“挥霍”着还算结实的身体,极力证明自己的能力来,来回报着支持牵挂他的亲人,弥补对娇妻的愧疚。农家婆姨,有几个不下地,不做活的?可我这个年轻的舅妈就是幸运的一个,也就越发显得水灵起来。可怜老舅没日没黑的劳碌,身体早已严重的透支,短短几年中,典型的老夫少妻的形象目不忍睹。沧桑无比的他笑的很灿烂很无奈也很满足。那生在穷山沟的金凤凰,却无农人的朴实与勤快,好吃懒做,不知疼惜丈夫,虚荣心已不能满足现状。她不断的迫使老舅写信给我们索要钱物,可是照样没能锁住她的心,贫穷的小院里喜悦还没散尽,便最终消失在令人绝望的一个清晨里,留下了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

就这样善良朴实的他任凭挣扎还是注定要被命运所嘲弄,原本血气方刚的汉子,在无奈中苦苦挣扎,折磨的直到失去了形状和尊严。

于是他的苦难和无奈又一次的成为浮在我们心头的阴云。

对老舅的感激之情,母亲一生都没法释怀。年已七旬的她为了尽可能为可怜的弟弟做点帮衬,整日佝偻着身子,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都将她所有的光阴锁在70平米的房间里,埋头忙碌着,一针一线,倾尽了一个年老体衰的姐姐对弟弟所有的关怀。生活上过的很简单,记得她最经典的一句话是:无论是什么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咽下七寸喉咙都是一样的。母亲眼里省下的一分一粒觉着都能给弟弟办上大用场。我们苦笑着看着她做的一切,难以向老人解释无情的现实,寄点钱,寄点物,是无法扶平老舅内心的惆怅和苦闷的。

母亲为弟担忧中日渐衰老。

在这一年的冬天,我们又见到了老舅。。

虽然十年的分别说短也不短,但我还是感觉他的样子似乎跟以前没有多大变化,肩挑手拎着农村人带的农产品。

初冬的落日最后一抹余辉撒在他满是风霜的身上,疲顿中透出千里探亲的寒酸,憨厚的笑容绽放在狭长瘦小的脸上,象朵憔悴的山菊花,让人看了难受,只是挺拔高大的身躯,已变得弯曲了。无情的岁月镂刻出几多沧桑。年迈的母亲早知道他的兄弟要来看她,激动得竟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呼小叫、跑前跑后;惹得一旁的孙子孙女们捂着嘴“吃吃”偷笑。

一个多么动人的场面,好久没见到老人家这么开心了!

欣慰的是侄儿已长大成人了,并且早已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一砖彻顶的二层楼也已在村落里建成。“好了、一切都好了”在喃喃的话语中,我们喷涌而泻的泪花,交织湮没在的那袅袅腾起的浓重烟雾中还有他的惆怅和叹息里。

篇3:老舅的经典散文

老舅的经典散文

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医院给老舅下了病危通知书,心里不禁一颤。

老舅是地道的关中农民,有着关中人的勤劳和朴实的作风。外祖母去世时,母亲已经出嫁,家里只留下双眼失明的外祖母和年仅十几岁的老舅相依为命。

听母亲说,当时农民要靠挣工分养家糊口,她干完我们家的活,还要帮老舅给村里割草,不是老舅干得慢,而是他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工。老舅硬是靠自己的努力盖起了一间半土房,并娶了我舅母。

两个表弟的相继降生,为老舅带来了无限喜悦,也成了他奋斗的动力。他开过面粉厂,跑过运输,承包土地搞种植,养殖肉鸡,他在农村到处打零工。土里刨金的他虽没有挣太多钱,但生活还算殷实,盖起了三间崭新平房。他的'两个儿子也算争气,相继考上了理想的大学。

听村里人说,老舅曾在村里风光了好一阵子。一是老舅孝敬长辈,几十年如一日悉心照顾外祖母,外祖母一直活到了97岁,县里给戴了大红花,颁了奖;二是老舅教子有方,在农村能让两个娃都考上学,是让人十分羡慕的事。镇里教育局邀请老舅到各个中小学还做了报告,让全镇学生向两个表弟学习。

表弟们毕业后都在西安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成了家。本可以安享晚年的老舅,为了两个儿子能在城市里生活得更好一点,想再努力一把,给他们添补添补,又没日没夜地在田里劳作,又要开收割机,又要种自己的十几亩农田。在一个炎热的中午,正在农田浇地的他累倒了,幸亏自己还能拨120急救电话。

老舅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对他说该休息就休息,别老想着挣钱,人年纪大了,身体已不如从前了,看这次多危险。他却只是憨憨地笑。

篇4:老舅优美散文

老舅优美散文

老家有一句谚语:“立夏小满,盆满钵满。”,意味着已经进入夏季的多雨季节。而昨夜那场雨,来得确实有些突然、有些猛烈,像是天河决了口,瑶池穿了底,哗啦啦地倾泻了大半夜,直到四更天,她那狂暴的气焰才渐渐收敛。

时值拂晓,一阵阵凉风从山口那边奔袭而来,横扫了多日来残留的热浪,令人顿感清新凉爽。太阳被厚云遮盖,晨曦再也没有显露出来。近处,蒙山暗岭,难辨是云还是山,河水漫过了稻田,塌了好几处高高的土坎;远处,山岚环抱,好似山脚连着海,山顶连着天,曾经干涸的晒场也在一夜之间增加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潭。

这一天我起了个早,从爷爷住的老屋出来,到村口的桥头等班车,第一次翻山越岭去一趟长陵,在一个叫长安的地方去看望我的老舅公和老舅婆。

天空终于发白,东方泛起几朵红红的云霞,大山经过龙舟水的洗礼,显得分外的翠绿,土墙屋的小青瓦冲洗得一干二净,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养眼,河对面的那座寺庙在晨雾里忽隐忽现,幻觉里有点像韩国总统府——青瓦台。

村与村之间的土路,被雨水彻底的浇透,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水坑,还有很多雨水漫过路面,是渠还是沟,一时间很难以辨认和区分;在通往村口的那条小道上,有了不少泥路上行走,赶去农田排水,或者清洗禾苗的农民,一个个焦急不已地穿着裤衩,打着赤脚,行色总匆匆。

经过村子的那条小溪,虽已爆满,却还是那么清澈,咆哮着向下游的濂河奔腾而去;旷野的空气依然是那样的清新,因为被雨水清洗过,饱含大量的水分,有着丰富的负氧离子,深吸一口,舒服得如同喝了一碗泉水兑蜂蜜。

山里人都有早起的习惯,村子里不时地可以听到孩子的啼哭,老人咳嗽发出的时轻时重的呻吟。而在村口桥头的那颗老槐树下,却还显得格外的寂静,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准备去赶集的人,跟我爷俩一样,来到这老樟树下等车。

去长陵的中巴车每天只有两趟,错过早上六点的那一趟,就得等到下午二点。长陵镇距我们家的老屋约二三十里,少数年轻人那时就有了单车,他们赴圩都会骑单车前往。老人们为了节省很少搭班车,一般会选择抄近路步行。象我爷爷这样的老人,一年也很难得出去几趟,需要点啥,都是由年轻人去买,或者请人捎过来。

车来了,一辆老掉牙的柴油中巴车,爬个上坡浓烟滚滚,面色陈旧不堪,许多地方掉了油漆,刮上黄色的腻子膏,象个破旧的衬衫打上的几块补丁,车窗玻璃也残缺不全,用几块木板背上去也是一种替代,破损的几块玻璃用桐油石灰黏上,看上去也色彩斑斓。车上没有现代所谓的真皮座椅,只有硬邦邦的木头硬椅,尽管垫了几块海绵,但都残缺不齐,露出木底板。更为搞笑的是有张单人椅竟然放了二块红砖当坐垫。车上稀稀琅琅坐着七八个乘客,好在是下了雨,要不然,一个个总会灰头土脸。

中巴车一路颠簸着,跌跌撞撞的向长陵开去。尽管说路途不远,但尽是翻越大山,那个竹篙岽,鸡笼嶂,太阳关,可是出了名的九九八十一弯;在这样的路段开车就像走钢丝,老司机都不敢怠慢,若是初来乍到的外地司机,没有几个不颤巍巍,大抖擞的。

经过约莫一个多小时的慢牛式的攀爬,我们终于到了长陵镇。没想到的,这里竟然也是山,而且比我们老家更大的山。在那个年代不像现今,能够看到漂亮的县际豪华大巴,在那个叫车站的地方,稀稀拉拉停靠着几辆跟我们乘坐的这辆车同一个档次,开往周边省市和县域的线路少得可怜,在那里候车的人群,看上去也少之又少,且多为肩上扛着扁担或者竹篙。

听说到了长陵,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这时候,两个叫表叔的男子推着单车正在向我们靠近,笑嘻嘻的跟爷爷寒暄着什么。不久我们爷俩上了表叔的“车”。车子在街上徐徐骑行,因为没遮挡的,我们就在烈日下暴晒,此时最想的,是能够有一顶草帽。单车爬上了一个山岗,再骑过两条横排,下了一道陡坡便是老舅公的家。

老舅公一家九口人,除了老舅婆和大表婶两个女性,其余皆为男人,而且全都是“光棍”。一栋土坯房不算大,但也分为楼上楼下八间,厨房与楼宇是分开的,设在主楼的左侧,在楼房与厨房的连接处有一道不大长的雨廊,即便是下雨也能进出方便。楼房的正面有一块大大的泥土平地,既是门坪也是晒场,此时门坪里晒满了烟叶,一块块拱合着,橘红色的烟叶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辣味,看不见一只蜜蜂,蝴蝶起舞翻飞。据爷爷说,老舅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靠种田为生,这种晒烟是他们唯一能够变换钱财的经济作物。所以,这里的所有农家都是种烟的老手,晒烟的行家。

到老舅公家里以后,我们自然就成了稀客,老舅婆、大表婶,进出匆匆,忙忙碌碌地张罗着。从第一餐晚宴开始,一共三天都是酒肉招待,山珍伺候,而且还特意为我们宰鸡杀鸭,舂粄推磨。爷爷喜欢两杯,每餐都喝得醉醺醺的,与老舅公聊的合拍,谈得甚欢。但在我听来,海阔天空的也聊不出什么精华来。每餐上了饭桌,老舅婆总会特意给我盛饭,帮我夹菜,外加一个肥大的鸡腿,或者鸭腿。我似乎有点受宠若惊,总是不敢轻易动筷,看看爷爷的脸色,生怕事后挨骂。

听爷爷说,这是乡下人接待郎分女婿的最高礼仪。那些鸡啊鸭的,可以吃,但不能吃得太多,只能是象征性的夹一夹,真正下饭的还是那些蔬菜,或者是野生菌类。还处在饥荒时月的我,当然不在乎有没有肉,只要香喷喷的米饭,填饱了肚皮,那才是最大的快乐!

次日一早我就起床了。因为我起早还受到了老舅婆的表扬!心里甜滋滋的。此时的东山顶,有了一大片红彤彤的朝霞,好似这里的天空是被一片红云烘托着,不温不火,让人感觉暖暖的。我随老舅婆来到她家的菜园,与其说是菜园还不如说是山坡。但令我惊讶的,是这块坡地上的泥巴全都是黑土,与旁边的山脚的红土形成鲜明的对比。我问老舅婆,这土为何是黑的呢?老舅婆告诉我,这是经过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种菜改良过来的',是有机肥起作用,让红土变成了黑土。这是我第一次有了“有机肥”的概念。

次日早餐以后,老舅公带我祖孙俩到长安圩去看看。从家里出发,我们步行了十几里山路,抵达长安圩已经是晌午了。跟在爷爷和老舅公的背后,我俨然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长陵镇位于赣粤两省的交界处,属于武夷山山脉北延的一部分,十多个自然村,百分之百是客家人。因为毗邻我的老家,早在数百年前就开始通商、通婚,生活习俗小异大同。当你走进长陵镇,有血缘关系的表哥表妹比比皆是。

长陵镇除了与我的老家所拥有的香菇、茶叶、蜂蜜、烟叶等等,他们这边还盛产山楂、板栗,这些山珍,是山里人主要的贸易资源,也是当地人主要经济收入来源之一。据爷爷说,长陵人,一年有两个季节是最忙的:五月的端午节,八月中旬的中秋节。远来在长陵的大山深处不但栽种有成片成片的油茶树,而且还生长着许多珍奇而又名贵的药材,在每年的端午节、中秋节前后,山村里除了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孕,主要劳动力都上山采药,进山摘茶子去,这个时候若是谁来做客,会被认为是不谙时节,不食人间烟火。

那时长陵镇的长安圩只有两条街,一条通向漆粉河的河边,还有一条就是我们往来于长陵时的必经之路——大洋关岽的岽脚下,如果站在鸡笼嶂的山顶鸟瞰长安圩,街道是呈十字形展开的,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很特别:坐北朝南的,皆为木板房,雕梁画栋的煞是好看;坐东朝西的,全都是青砖碧瓦的小平房,做工也很精细,在街道东西的尽头有一处古老的厕所,厕所两旁有两颗千年古红杉树,这也是长陵镇长安圩最明显的标志。虽然街道古老而狭长,却商贾如云,店铺林立,好一派岭南山区的富足,武夷山乡的繁荣景象。

每周两圩,是客家人赶集的老规矩,而长安圩却不同,即便是闲时,这里人来客往也显得很繁忙,全国各地的客商不期而至,常常是三更半夜也不打烊。这一天,老舅公带我们从南至北,从东到西,从店铺到地摊,再从地摊到店铺,我们走遍了整个圩场,其商品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风格,不一样的品牌,从山货到海鲜,从生鲜到干货,从百货到南杂,从针头线脑到烟嘴火柴,应有尽有使人目不暇接,琳琅满目使人充满了购买的欲望!

我最爱吃长安圩那木板棚里的油炸米果。比如那个油炸糍粑,它的疏松香脆成了长安圩油炸米果之中的一大特色,只要你坐下来,老板娘就会首先给你提来一壶热茶,然后是一小碗黄橙橙的蜂蜜,再端来刚刚起锅的油炸糍粑,热乎乎,软绵绵,香喷喷,爽脆脆的令人赞叹不已,品尝中如吞咽玉粒金纯般地不停口。此时,老板娘会过来劝说客人:“请贵客慢慢用,不用担心油腻会反胃,过量会涨肚,我这糍粑多吃几个,少吃几个都一样,保你畅然舒适,消痰化气。吃得香,吃得好再吃,万一不好吃,吃了反悔,本摊主概不收钱。”。这话,听起来显然有些夸张,然,老板娘所言还是有她的道理。因为糍粑的主料是糯米,加上武夷山才有的板叶陀树烧成的灰水,经过浸泡半个月才起缸上饭蒸,用猛火蒸上一个多小时,起锅以后,将糯米饭自然冷却,然后放到石舂里,由两位壮实的男子进行反复的舂打,使得糯米饭看不见米粒即可下油锅煎炸。那天,我可是放开肚皮来吃的,爷爷很是担心我被撑坏。然而,爷爷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但没有被撑坏,反而让我食欲大涨,回到老舅公家,晚上照吃不误。几十年了,依然念念不忘,回味悠长!

光阴如梭,一转眼就五十多年过去了,老舅公和我的爷爷早已作古,但对于长陵镇长安圩那时的情景,记忆依然是那样的清晰。曾几何时要旧地重游却一直未能如愿。退休了,这一夙愿得以实现,无论想去哪儿,拔起腿就可以走。

今年的“五一”我终于可以自由驰骋,再度赴长陵一游,老舅公不在,可以走访一下老舅公的后人——表侄子,表侄孙。希望能在长安圩重新寻觅到那个童年的自己,重温一下那时候的童真。

进入二十一世纪,山里的交通有了很大改善,不但乡村公路四通八达,就连那时做梦都不曾想到的高速公路,也修到了村口,大大方便了人们的出行。过去,我们要去一趟南昌少说也要两三天,而如今可以朝发午至,早去夜归;在一个地区的县与县之间,更像是厨房踏进餐厅,无论自驾游,还是乘坐班车,都安全舒适,方便捷达。

一向非常珍惜时光的我,一早便来到县城的汽车南站,乘坐由故乡开往长陵的班车。这天,外出旅游的种田老表很多,尤其是跟我这样年过半百,或者年逾花甲,时近古稀的老人,他们和她们成群结队,在旅行社导游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去周游世界。

我和很多的大哥哥,大嫂嫂一样登上了开往长陵的班车。车内的闭路电视正在播放谢雨欣的“阳光总在风雨后,请你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左右……”车内的气氛与窗外浑然一体,人为还是天成,机缘还是巧合?我不得而知。远处,满目青山,在阳光照耀下,翠绿葱葱,生意央然,充满着勃勃生机。路旁树木,电线杆向身后滑过就在一瞬之间,让人目不暇接。溪水依旧流淌着,透过车窗还能看见,岩石下面的一个个小漩涡,大大小小的瀑布群,在高高地挥洒,飞瀑的水花还不时地能够溅到巴士的挡风玻璃。石拱桥凌空架在溪流之上,成为连接两岸的枢纽。一路风光无限,脑海里又一次再现和蔼可亲的老舅公,和慈爱有加的老舅婆!此时此刻似无心赏景,访心似箭的我,恨不得大巴生出翅膀,尽快抵达,看看那栋土房现在的模样。

从地图上看,肖屋坝位于安远,寻乌,会昌三县的交汇点,属于三县的枢纽,不可多得的交通要塞。亦是兵家必争之地。小时候不懂事,爷爷也没有跟我说过,原来这里是一个古老的军事交通驿站,后发展为商贾驿站,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行人可旱路,亦可水路。古时贩私盐,买山货的骡马帮均在此落脚、歇整、囤货。水路也从这里起坡,改走旱路进山。出山则由此乘船,顺流而下三百余里,可至虔州——如今的赣州。

据当地县志记载:长安圩还在唐朝末期还是一个村庄,到了宋朝中期发展的全盛时期,这里才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贸易场所。唐代的村民智慧过人,他们靠山背水而居。靠山者劈山建房,背水居者立木于水中,形成吊脚之势。屋屋并排而建,靠山背水者相向而居,不自觉形成街道,号称“长安圩”。老街宽约三四米,百十来米长,麻青石板满铺街面,一层或二层的木质结构,镶板墙壁,多半门面板可拆、装,木板刷桐油。小青瓦屋面。老街居有六、七十户人家,多半姓肖。当年的老街,那个热闹,有茶坊,酒肆,驿站,杂货铺,红楼,花船。穿红的,戴绿的,推米的,打磨的,叫卖的,吆喝的;更值得称奇的,还有不少的手工竹器、石器加工坊,农家兄弟家里使用的磨石,谷砻等等,据说多产于此地。在当年,这里俨然就是一幅“清明上河图”。

老舅公的家离长安圩虽然有十多里的山路,但当年他总是早出晚归,风雨无阻的走出家门到长安去做生意。等我长大以后,爷爷曾经告诉我:“老舅公曾经是一个很有名气的石匠,这长陵乃至赣南南部山区所使用的石磨,大多出自老舅公之手。”。

篇5:老舅的优美散文

老舅的优美散文

老舅大我八岁,个头却不高。我八岁的时候老舅十六,也就长了十三四岁孩子的个头,但却聪明得很,是我儿时最亲近和崇拜的人。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儿就是去姥姥家。姥姥家在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子——小龙湾。每当获得妈妈的允许去姥姥家,便头天晚上就开始折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亢奋得跟中了邪似的。第二天天不亮就和大我一岁的哥哥早早上路了。走出县城的土围子,一直向西,一条土路,偶尔见几挂大车和三三两两的人赶路上县城的,到乡下串亲戚的,还有一伙一伙去县城外摸鱼的,捞鱼的,截鱼的,抓蝈蝈的,逗蜻蜓的,剜野菜的,采地耳(地上长的类似木耳的一种菌类植物)的,抓唱雀的,抓蛤蟆的……成群结队的孩子们,走不了几里地,就会隐约望见那棵高大的老槐树,树下就是姥姥家了。

姥姥有很多儿女,这很多的儿女又有了很多我们这样的孩子,年龄相仿的我们常聚在姥姥家,老舅就是我们的“头”。不单因为辈分,还因为老舅懂得多,胆子大又知道护着我们,是个当“头”的料。无论我们谁在姥姥家的村子挨了欺负,老舅都会替我们撑腰。无论我们问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他也都能说出个道道来,现在想起来很多都是他信口蒙的。其实,那时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给我们一个答案,至于正确与否就不重要了。

“老舅,老刘家门口怎么放一个碾盘啊?”

“哦,那是生产队放的,是来压老刘家的。”

“为什么压他们啊?”

“老刘家是大地主,是个坏东西。”

“地主都坏吗?”

“嗯,狗地主,没好东西。”

“那他家的二凌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啊,不像是坏人啊 。”

老舅的脸腾地红了,说话也有点结巴了:“她……她应该不坏……坏人长不了那么好看。”

“老舅,你是不是稀罕她啊。”

“……别瞎说。”

“我知道你稀罕她,昨儿黑,我都看到你拉她的手了。”

“……不许对别人说啊,尤其是你姥爷,说了我就再也不带你玩了。”

“嗯,我知道,我不说……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老舅会讲故事,绘声绘色的,还会出谜语,都是姥姥教他的。

“那就猜个谜语吧,猜对了再讲……有面没有口,有脚没有手,虽有四只脚,自己不会走。”

“桌子,这个猜过了,出个新的。”

老舅的眼睛在院子里转一圈,想了想,摇着头说:“石头层层不见山,道路弯弯走不完。雷声隆隆不下雨,雪花纷纷不觉寒。”

……

见我猜不出,他就提醒,“在下屋里放着的,石头的。”

“磨!石磨!”

……

“我给你讲个石磨盘的故事吧,就是咱这龙湾河(辽河的一条支流,流经小龙湾村,状似一弯月牙)的真事儿啊。”

“传说,在很久的时候,辽河发大水,铺天盖地地淹了龙湾村。村里有几百户人家,大水来的时候,男人们都顾着老婆、孩子,而每家的老人都被大水冲跑了。只有一家例外,这家的男的叫张子孝。水来时,他没空顾及老婆和孩子,院里正好有一棵大梨树,他把门板卸下来,拼成一个木筏子,拴在梨树上,把双目失明又瘫痪的老娘安顿在上面。他一直保护着母亲,大水退去了,母亲安然无恙,而他的老婆和孩子都被大水冲走了。大水几乎冲走了每家每户所有的东西,人们开始四处寻找吃的。张子孝安顿好母亲也去找。大家来到龙湾河,眼见河水慢慢退去,在河水冲出的沙堆上,一点点地现出一盘很大的石磨来。石磨本来不大,每家都有,大的也不过大号的缸口一样,上下两扇。可这个就大了,比现在老刘家门口那个石碾盘小不了多少。大家围着石磨转,七嘴八舌的,不知道怎么就在河里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磨。一个年岁大的说,这备不住是神磨啊!大家也就附合起来,是啊,应该是,说不定是龙神给咱的啊。大家上前试图推这盘磨,可是,几个最壮的汉子都上手也推不动。这时,张子孝突然想起几天前做过的一个梦,一群孩子边跑边唱着一首儿歌,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儿歌,一根梨木推磨跑,门板抬来家中宝,一粒麦子磨中放,荣华富贵享到老。那个年长的就说,子孝啊,说不定这磨是给你的啊,这儿歌说不定是开启这盘磨的‘咒语’呢。于是,大家就开始琢磨这个儿歌的含义。削一根梨木棒子来推磨,把一粒麦子放到磨眼里,这应该好理解,门板也是现成的,可这‘宝’是什么啊?

……猪丢了,鸡跑了,房子冲倒了,大家怎么也想不出张子孝家有什么宝贝了。

这时,年长的自言自语地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子孝,快用门板把你娘抬来。’于是,张子孝领着大伙把老娘抬了来。老娘从门板的缝隙里摸索着抠出一粒麦子来,放到磨眼里,张子孝轻轻一推梨木的推把,磨自己就转起来了,雪花般的.白面哗哗地磨出来了。从此,张子孝就成了方圆百里响当当的大户,盖了房,买了地,又娶了媳妇,又有了孩子。”

“老舅,那个磨呢?现在还有没?”

“这样过了很多年,张子孝的老娘无病无灾地睡着觉就走了,安安详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盘磨也像两块石头长在了一起似的,不转了。张子孝把他娘连那盘磨都埋在龙湾河的沙丘里了”。

老舅是个孝子,我们这些晚辈也都懂得孝顺父母,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被这个故事熏陶的。

老舅和二凌子好了很长时间姥爷也没有发现。老舅很聪明,什么事做得都妥帖。但终有一天,这个事还是暴露了,而且暴露得很悲壮,豪情万丈的,直到今天我仍然对老舅当年的举动佩服得五体投地。

应该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夏天,7、8月份,家家存粮少,新粮又没有下来。大家都饿肚子,但都勉强能挺过去,可刘地主家就不行了。他家自留地少,分的粮也少,还是地主成分,上头偶尔有救济也没有他家的份儿,四个女该,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过了正月就上顿不接下顿了,反正没饿死就是了。二凌子饿倒在路上,是老舅把她救活的。7月下旬,地里的玉米刚定浆就开始被人偷了。一直偷到一个月后事发的时候。开始是隔着丢,这块地丢点儿,那块地丢点儿。后来就成片地丢。姥爷是队里的队长,看丢得厉害了就自己去“看青”,不定时地出去,有时是凌晨,有时是前半夜,有时是后半夜,下足了功夫,可无论怎么“看”也没有抓住偷玉米的。姥爷和队里的头头们弄得灰头土脸,懊恼不已。最后没办法,只好采用下策,挨家挨户地搜,看谁家有不正常的扒下来的玉米皮和啃过的玉米芯。最终,这个点在刘地主家爆发了。在刘地主家房后挖出的一大堆啃过的玉米芯湿乎乎地堆在队部的堂屋里,刘地主脖子上吊个重重的牌子,低着头站在玉米芯堆的后面,接受着批斗。

“说,这到底是不是你偷的?”姥爷气呼呼地指问他。

“不是啊,真的不是。”刘地主吓得哆哆嗦嗦的。

“证据就在面前你还敢抵赖!我看不给你点厉害你也不会说实话啊。”姥爷说着,一脚踹在刘地主的屁股上,一帮民兵也呼地一下蹿上来要动手。这时,老舅涨红着脸站出来,“住手!”大家都被惊住了,“你们别打他,和他没关系,都是我偷的,偷完了我就放在他家的院子里……” 那时总看打仗的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什么的,老舅活脱儿电影里面的英雄一样。后来,姥爷才知道老舅是为了二凌子才去给他家偷玉米的,知道老舅喜欢二凌子,再不阻止就要出事了,一个贫苦的革命家庭和一个天天挨批斗的地主家庭是不可能做亲家的。姥爷在“抗战”时就参加革命了,解放前因负伤回家的。满脑子都是革命,都是党、国家、老百姓,满脑子都是路线、斗争、阶级,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私利,或者根本就没有私利的概念。全国解放后,他为之负伤的原部队首长来沈阳,特地来看他,问他,要不要搬到县城去啊,县里的同志都在这,让他们帮你办下,再安排个工作。姥爷说,不,现在挺好的,比我苦的乡亲们多的是啊,我要带领他们继续战天斗地干革命!首长说,要不把孩子都办成县里的户口吧,将来也好能分配个工作。姥爷说,不,他们也不能特殊,我干革命是给穷人打天下的,又不是给他们争享受的。首长又说,要不让县里为你们家盖个大点的房子吧。姥爷说,不!现在比过去强多了,我是个党员,哪能给国家找麻烦,我过去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没有毛主席,哪有俺的今天啊!说着,热泪盈眶的。后来,首长走了,官一直做到了部长。姥爷到死一直做着生产队的队长,兢兢业业的,充实得很,从未听过姥爷有丝毫的抱怨。

老舅带着二凌子跑到县里的第二天就被姥爷带人给“抓”回来了。依姥爷的性格宁可把老舅打死也不会让他娶二凌子。姥爷逼刘地主把二凌子嫁出去了,嫁给县里一个剃头的老光棍儿,一个40多岁却有着60岁模样的男人。

老舅手巧,做什么像什么。编席子,扎篓子,织网子,插笼子,弄得快又好。二凌子还没出嫁的时候,老舅便和大舅学木匠,别人三年出徒,他半年就能自己报大工的活了。二凌子出嫁后,他再没摸过锯子。后来,姥爷做主给老舅娶了个媳妇,成分自然是好得很,人也老实,老实得不敢见人儿,家里来了个外人她就躲在门后不出来,不敢说话。后来包产到户了,放开搞活了,村里人因为离县城近,多做起生意来或到县里的企业去做工人了,渐渐地都把日子过得不错了。唯独老舅几十年守着那几亩地,自己拴了一挂车,偶尔拉点儿脚贴补家一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老舅对此不以为然,见谁都随意笑笑便不吱声了。

几年前我来看他,舅妈说,你舅在龙湾河遛马呢。

龙湾河也许是这些年这里唯一没有多大变化的地方了。两匹马在河岸上悠闲地啃着草。河岸的一棵树下,草地上,老舅蜷着身子躺着,和龙湾河一样的姿态,弯曲着,静静的。看着老舅,我的鼻子酸酸的,又想起老舅不止一次讲过的龙湾河的故事。

很多年前,村里来了一识文断字的先生,一家几口落户到这里。建了一个大宅院,买了几十垧好地,靠收租过活。男的会算命,算命也不要钱,家里有花不完的钱。女的细皮嫩肉的,干不来地里的活,又没有仆从,只好自己学着做,其实,只为和邻里处处关系。孩子跟着先生读书。人们问他,怎么称呼您啊。他想了想说,你们就叫我龙先生吧。这龙先生扎根在这里就再没有离开过。人们猜测他是前朝的太子,是皇兄,是王爷什么的。反正不是凡人。龙先生去世的时候把两个儿子叫到床前,对儿子说,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们家终于要出头了,记住,我死后,不要给我穿衣服,用白布裹着抬到村东的湾河,展开白布给我光着身子丢在河里……说完,龙先生就咽气了。两个儿子办着龙先生的后事。按龙先生的交代,把他用白布裹了,抬到湾河来。到了湾河,两岸早已层层叠叠地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兄弟俩犹豫了半天,总觉得不该把父亲光着身子丢到河里,让这么多眼睛看着光着身子的父亲,我们这两个儿子不成逆子了吗。于是就搭了个席棚,给父亲穿上了一条裤子。展开白布,龙先生顺着布面滚落到了湾河里。一会儿,只见湾河上腾起一道白光,白光里,一条小龙腾空而起,直向天空冲去。到达半空的时候,小龙便飞不动了,只见什么东西死死地缠住了龙的尾巴,原来正是龙先生穿的那条裤子。小龙拼足了力气也无法摆脱那条裤子,最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头栽进河里,慢慢地化成一片白雾消失在水面上。从此,这湾河就成了今天的龙湾河,湾河边上的这个村子就叫小龙湾了。

看着河岸上躺着的老舅,我想,老舅尽管不是龙种,但和那个传说中的龙先生很有几分相似。人都有很多潜能的,只要给他适合的土壤,也许人人都能成就一番事业,至少是可以风风光光地活着。那么,同样缠住老舅的那条裤子是什么呢?我说不好。假如他出生在那个首长的家庭,假如姥爷到县里去工作了,假如老舅有了县里的户口,假如姥爷不去干涉老舅和二凌子的恋情,假如有个高人能开导一下颓废中的老舅……老舅也许都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我问老舅,老舅,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咋不想法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呢?老舅憨笑着,看看我,说,这样不好吗?我不好接话,老舅又自言自语地说,你看看那太阳,每天都日出日落,你看到它,它是太阳,看不到它,让云遮住 ,也是太阳。你看看这些沙粒,很小,没有人在意它,但它可比人长久多了……

我听着这些近乎哲理的话,真不敢想这是从老舅嘴里说出的,看来我的肤浅是没办法读懂老舅的。

篇6:山里老舅生活散文

山里老舅生活散文

那是7月24日晚7点多钟,我刚淋浴毕,整衣出来,就听见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铃声,这么晚了会是谁打来的呢?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霍山的老舅!我喜不自禁地接着电话,听老舅那慈祥而熟悉的声音说了许多嘘寒问暖的话,我感到心头有一种亲情的腾涌;然后,老舅便话锋一转,问我学校附近那个家班子是否还在山腰放养笨鸡,若在,叫我再帮忙从他家买两只,并说这次是自己家想买的,杀吃。我挂断了电话,即刻义不容辞地问清在合肥做水电活的家班子情况,然后向老舅如实“汇报”过去:“老舅,他家现在只剩下两只笨鸡了,一公一母,每只不足3斤重,不过像野鸡那样难逮,非等他回来亲自出马才行,他需要一个礼拜才能回家。”最后老舅对我说,等我家班子回来再联系吧,并再一次邀请我们一家三口到他家玩。

这是自去年正月十二我去拜访老舅以来,老舅第三次主动打给我的电话。电话中永恒的主题是盼我们三口之家去他家玩,而每次我都在电话中表示有空、天晴就会去看望他们;他家距我学校住处不过30千米之遥,可我总是推三阻四,一拖再拖,眼看五个多月过去了,我依然没能去。为此,我心潮砰訇,愧疚不已。

家住九丫树深山里的老舅,已年逾花甲,头发有些花白了,浓眉大眼镶嵌在黝黑厚实的脸庞上,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干起活来铿锵有力。老舅母呢,56岁的年纪,食欲虽好,却早已银发兮兮,憔悴清癯,她性情比较倔强,我老舅则和蔼敦厚,大小事常能忍耐三分,有时他敢怒不愿言,只求老少相安,琐事不便惊扰山邻。

听母亲说,老舅十几岁时就不幸丧父,后来为谋生学了木匠手艺,终因家庭过于凄苦,而做了王家的上门女婿。老舅里里外外一把手,入则端得一手山肴野蔌,出则做得一手木工巧活,并在采摘、炒制、售卖山茶、种树、锯树、运树、卖树、卖朳子等大山农活方面也都是行家里手。因此,家庭生活蒸蒸日上,由30年前全村羡慕的`六间红砖瓦房转换成现今窗明几净的四上四下楼房,况且他儿子秉承父志,在外地搞装潢,诚实肯干,孙子已近2周岁了,憨态可掬,全家不仅还清了十几万的房债,还购置了一辆小轿车呢!瞧,这里,群山耸峙,草木葱茏,茶园遍野,曲径通幽;尤其是在春夏季,我们沿山村水泥路往深山里骑行,渐渐会感到清爽酣畅,山岚缭绕,杜鹃兰草,花香沁鼻;谛听雀鸟啁啾,泉水淙淙,蛙歌蝉和;敬观山花烂漫,蝶飞蜂舞,蜻蜓作伴,着实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据说近期,县政府正积极招商引资,准备就在我老舅家周围打造旅游垂钓休闲多位一体的览胜,大山几代人的梦想该放飞起来啰!

我常暗自为拥有这样一位勤劳、质朴、智慧的山里老舅而引以为豪。30岁左右时,我每年都会去他家登门拜访好几次,然而,40岁左右时,竟变成两三年才勉强去看望一次了!我常为此自责着,恨自己悄悄地走失了亲情。个中原因难以启齿,按着内心说,本人愿意多去,可妻子颇有微词,认为他与我母亲是快出五服的堂姐弟,不是我们嫡亲舅,再说咱家手头并不宽裕,既然要勤去舅太爷家,每次空手是尴尬的,不带点百八十元礼品就不太像话。因此,每当我接到山里老舅的电话时,总有些彷徨犹豫,喜忧参半,常敷衍说不忙的话就去看看他的,哄得老舅有时候在家肯定暗生我的气,口里还不好说出来。我觉察到老舅多次在电话中的口吻近乎“央求”我们去。我想,这或许是:一因难以割舍的亲情血脉,二因我们舅侄能促膝谈心,仿佛已成忘年之交,三因我们若常去,他在我老舅母面前便凸显尊严,四因他们每年都在家早早预备着馈赠我们斤儿八两的清醇大山茶,五因他年事渐高,子女们不是常年在外打工,就是嫁在婆家,或有在县城教书才生娃的,几乎无暇顾及常回家看看,于是渴望我这个“贴心”外甥常去陪他闹闹磕,祛除他们心空中的孤独,得享短暂的慰藉……

老舅托我帮他买笨鸡已经有好几次了。一次是夏他小女儿芳子临产的时候,开着轿车的小女婿把他带过来,共买去10只母鸡,花了800多元;一次是8月托我买两只送到毛坦厂我们的陪读租房处,当天他们正好买下,去了山镇街上亲戚家,作为吃喜蛋礼物;还有一次是同年11月间买7只花去700多元,说是预备他添孙子设宴道喜用的,那一次因我只顾忙着上班,老舅又没亲自来卖鸡家把关,卖主虽亲自开着轿车送货上门,却不料有一只瘟鸡混入鸡群,那疫病便偷偷摸摸地蔓延开来,把老舅自家喂养的几只青爪鸡也害死了。我是去年正月十二去他家拜年谈心时,无意中听老舅母提及此事的。当时我的心里甚是忧愁、内疚、愤懑。忧的是老舅家蒙受了不少损失,吃了闷蛋亏;内疚的是我当初只顾着忙自己的事,只靠电话联系省事,却懒得伸腿到一墙之隔的邻居卖鸡家打个照应,导致“意外”事故发生了;愤懑的是卖家身为本人的家班子、侄子辈,却干出如此坑人之举,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恐怕酿致我与老舅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结。

尽管如此,老舅与老舅母却丝毫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不但说此事与我无关,而且说他俩自己倒应该反省认识。面对他们的处理态度,我啼笑皆非,颇受感动,陷入许久的沉思之中……

后来,我幡然醒悟过来:这几年老舅托我买笨鸡,并不是单单为了这里笨鸡价比他当地便宜10元一斤,也不是单纯追求购买原生态的笨鸡炖味鲜美,而是想藉着买鸡之事使我们彼此走得更亲一些、近一点,生怕时间拉长了,走生分了。

篇7:老舅随笔

老舅随笔

外婆生了母亲兄妹五人,老舅排行老五,是最受外公宠爱的一个。

母亲说老舅被宠得不成样子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先让老舅吃个够,然后才能轮到哥哥姐姐们,大概是被呵护惯了,所以老舅自小就不思上进,也不屑动脑子,哥哥姐姐们经过努力进城工作生活后,老舅还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乡下的`老屋里,并不富裕的外公外婆倾其所有为老舅娶了个老婆,又让他学了一门谋生的手艺——做木匠。可老舅真的很不争气,没有学多少,做木匠的手艺也很差,请他干活的人很少,没活干,一家人都很清贫,舅妈又生了两个女儿,这本来就很清贫的家庭就更是雪上加霜,年纪轻轻的舅舅就愁得满头白发。

贫困艰辛的生活,终于将老舅拖垮了,四十出头的老舅得了许多病,特别是哮喘和肺炎,病痛得他总是不停地,费力地喘着气,咳嗽着,睡不好就干不了活。

我现在看到老舅萎靡不振的样子,便有些瞧不起他,有一天,妈妈送老舅后,我就忍不住对母亲发表我的想法:“老舅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母亲听到我如此评价老舅,马上瞪了我一眼:“小孩子懂个什么?有这样说自己的舅舅吗?再说掌嘴。”

母亲说老舅没本事但却是一个实在的好人。我三岁的某天,老舅带我去乡下玩,没几天我就要妈妈,乡下正好路不通,老舅一人背我走了十几里山路。

因为学习紧张,我快半年没有见到老舅了,他也许还在痛苦中折磨,我衷心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篇8:我的老舅奶奶-叙事散文

我的老舅奶奶-叙事散文

父亲一直念叨着想去看看他唯一还健在的一个长辈,他的小舅妈,我的老舅奶奶。以前每年父亲都会去一到两趟,只是现在,身体状况已不允许他长时间的乘车。因此,我们兄妹准备利用假期替父亲去一趟,了却他老人家的心愿。临行前,父亲给了一些钱,又翻箱倒柜找了好多的东西,吃的喝的自不必说,竟然还有一大包旧衣服,我觉得父亲真是糊涂了,都什么年代了,即便是农村条件差一些,也不至于捡别人的旧衣服穿,我一直坚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旧衣服,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但为了不让父亲生气,我们只好一股脑儿全装上车,想着到时候找个地方扔了算了。

出了城,越走越荒凉,大约一小时后,柏油马路没有了,全成了土路,山路崎岖、颠簸。同行的小侄女吵嚷着要回家,招来她爸爸一顿痛斥,她生气戴着耳机听歌不再叽叽喳喳了,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刚下过雨,外面倒是没有多少灰尘,我放下车窗,吹吹风会让因颠簸而引起的恶心感稍好一些。路的两旁都是山,除了一些耐旱的不知名的野草之外,几乎没什么树木,山涧低凹处,偶尔会看见几户人家,院落周围绿树成荫,三三两两的犬吠声,给这贫瘠静默的山脉增添了几许生机。 久违的熟悉感将思绪拉回到了童年,记忆深处关于老舅奶奶的一些原本模糊的印象渐次清晰,据说她年轻时非常漂亮,出身于大户人家,家门兴旺,家教严厉。所以当跟她同龄的小女孩都不再裹脚时,她却因为母亲依然崇尚三寸金莲,而不顾她的哭叫果断给她裹脚。十六岁便嫁于老舅爷爷,那时候舅爷爷家也是方圆百里的大户人家,原本门当户对,家境富裕,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不料没几年,各种运动接踵而至,舅爷爷因遭到批斗积郁成疾,不久便离世了。其时,舅奶奶还不到四十岁,一直没再改嫁,用她那一双残疾的小脚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拉扯着七女三男十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说起来,我与她仅仅是一面之缘。

应该是三十年前吧,有一年春节,父亲指派哥哥替他去他的外家(我们管娘舅家称为外家)拜年,因为担心路途孤单,哥哥拉我给他作伴,那时候拜年的礼物就是一包点心或者一瓶罐头、白砂糖之类的,父亲早已算好了,二十多家,满满的两包礼物挎在自行车后座两旁,后座上放一块垫子便是我的座位,我们兄妹二人一大早就出发了,遇到上坡路,我们就推车走,太累了就在路边坐着歇会儿,就这样走走停停,快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虽然是个小村子,三四十户人家,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商店、小药铺,学校等应有尽有,家家门口都贴着红艳艳的春联和五颜六色的门钱,窗户上贴着各种花草或动物图案的窗花,挂着纸糊的灯笼,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好看极了。我们遵照父亲的指示,先从年龄最大的舅爷爷家开始挨次拜年。路上哥哥就叮嘱我,这里的习俗,无论到谁家,都得吃顿饭,,所以在每家都少吃几口,别在一家吃饱了再到别人家吃不下了,是失礼的表现,主人会不高兴。很奇怪,他们好像商量好了一般,每家都是一碗猪肉粉条,一碗炒猪血煎饼,可都是我不爱吃的,勉强吃一两口就好,最后到了老舅奶奶家,一进院门就感觉和别人家不一样,虽然只有两口窑洞,但院子里非常干净,我们被让进了一口窑洞,窑洞冬暖夏凉,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至,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一个很大的柜子倚墙而立,一张土炕,炕中间摆一个小炕桌,上面放着瓜子花生炸油果,简洁干净,纤尘不染。挨着炕沿边是一个火炉,炉火上坐着茶壶兹兹冒着热气。老舅奶奶对我们非常热情,赶紧让我们上炕,端茶倒水,寒暄一阵后,她出去了,不一会儿,便端来两碗荷包蛋,好香啊,终于不用吃讨厌的猪血煎饼了。也许是因为美味的荷包蛋,也许是老舅奶奶的慈眉善目,也许是她那双怪异又可爱的小脚,反正那次拜年,于众多的亲戚中我只记住了那个小脚奶奶。

在我零零落落的回忆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老舅奶奶的村子,却与我记忆中的那个村庄大相径庭,到处是坍塌的窑洞,无人居住的院落,学校、商店、药铺等的旧址都还在,却已破败的不成模样,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大片的.耕地荒芜,长着密密麻麻的野草,整个村落死气沉沉,让人怀疑是否还有人在此居住生活。还好,远远地,我们就看见了老舅奶奶坐在门前的矮墙上,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我们,走近了,我们打招呼,她认出了哥哥,哥哥给她介绍我,或许是耳朵背了听不清楚,或许是听见了也无法想起我是谁,她只是茫然地看着我笑了笑。我们想搀扶她,她却拒绝了我们的帮助,拿起旁边立着的双拐,腰弯的几乎就是九十度,颤微微地、慢慢的迈着小脚一步一步往屋里挪,黑乎乎的窑洞里,还是当年那几件家具,唯一变化的就是添了一套沙发,那种样式很古老的布沙发,很旧、很脏,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哥哥扯着嗓子和她聊天,好半天我才听出些门道,女儿们早已出嫁,经济上好像都不是很好,大儿子十几年前因涉嫌一起案件而逃之夭夭,至今毫无下落生死不明,二儿子在城里,前几年接她去住一段时间,她住不惯也放心不下有点残疾的小儿子,便回来了,如今,母子俩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村子里有点能力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如她家一样贫困潦倒的十来户人家。坐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打算回去,她却坚决不让走,一定要等她儿子回来给我们做饭,吃完饭再走,看得出她绝非客套敷衍,而是真心实意想留我们,无奈,我们只好等,不为一顿简单的饭,而是为那份热情诚恳的心意。等待的期间,我小心翼翼地提出想给她老人家拍些照片,原本想着她会拒绝,没想到她很高兴,很配合。三个小时过去了,她的小儿子,我的小表叔终于回来了,我说就给我们做荷包蛋吧,很快,就做好了,每碗里两个鸡蛋,放了点肉臊子,撒了点葱花,和三十年前的一模一样,遗憾的是却没吃出当年那个味儿,嗓子里似乎卡了什么东西,噎得难以下咽。吃完饭,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赶紧告辞,这次,她没再强行挽留,只是坚持要送我们上车,又一步一步挪到大门外,车开出好远,我回头,看见她依然站在那里,弓着腰,拄着双拐,定格成了一幅画,背景是残破的窑洞,那么凄凉。

回来的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也没有放音乐,静静的,只有车碾过路面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像是碾过心脏,那种压抑,无以言说。

篇9:老舅高二作文

老舅高二作文

有个小女孩曾经很怕她老舅,但也很敬佩她老舅,在她心里,舅舅是个真英雄。

为什么说怕呢?因为老舅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长的同《亮剑》中的男一号相差无几,也天生带着一股子冲劲。小女孩曾经因偷了妈妈的一毛钱而被老舅追着满院子跑,跑了整整15圈。最后还是外婆发话才终止了这个猫捉老鼠的局面。老舅特别重视对孩子的教育(特别是对小女孩),这样说来,小女孩的为数不多的优点还要多谢老舅的严厉管教。

又为什么说敬佩呢?这还是要从小女孩听外婆讲往年的事说起。外婆说,在60年代,外公被征入伍,他拖带着一家7口,过着这辈子最艰难的日子。不过还好,他有着懂事的老舅。在那段日子里,家里能干活的就只有老舅,于是,老舅放弃了上学的机会,外出干活。那时候,队里每天中午给时间回家吃饭,当别人争先恐后的`跑回家,老舅却磨磨蹭蹭,最后竟躲在草堆上睡觉。没办法!家里粮食不够啊,老舅知道,如果他回去,弟弟妹妹肯定是要饿肚子,他是“大人”,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弟弟妹妹挨饿呢!于是,他出着两个人的力,却吃着比别人少一顿的饭。可是,身体吃不消没力气干活啊,怎么办呢?老舅不愧是老舅,挖草根吃呀,纵然味道不好,但是能填饱肚子呀!就这样,外婆全家终于度过了难关,但老舅却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老舅有三个儿女,他一步一步,舍不得穿舍不得喝的赚钱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受苦受累的还是老舅。眼看着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老舅也真的老了,本以为老舅终于可以享清福了,而这时老舅却倒下了DD肝癌。

病房里,女孩紧挨着墙根,手死死的抓住门框,怎么也不肯上前去看舅舅一眼,说不出是害怕还是什么,总之,女孩错过了于舅舅的最后一面。错过了便是一辈子的愧疚。在葬礼上,女孩哭的很厉害,她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当初没看老舅最后一眼!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于是,他开始用文章纪念她心中永远的英雄,这篇文章是她第三次怀念他。

她多么希望可以永远怕着她老舅。

篇10:不脱帽子的双五老舅散文

不脱帽子的双五老舅散文

双五老舅比妈妈小六岁,因为生日是农历五月初五,故有“双五”这个小名。今日上午,我正一个人在家看书,双五老舅来电话,说他来城里办事,在我家附近。极力邀他来吃午饭再走,他却说不了,问问你现在咋样,我急着回家呢!

放下电话,我便不能安心待在家里,锁了房门跑去找他。南转盘道的拐角处停有几辆农用四轮车,挨辆车寻遍了,也不见他的影子,打听后方知,他刚刚离开,回东长发了。

心里失落落的,七年前妈妈去世,双五老舅是我和弟妹们最亲的姥家人了,他也在时时牵挂我们,像小时侯一样。我记事时,双五老舅是个半大小子,粗粗壮壮的。皑皑大雪封了窗子门户,要过年了,妈妈总跑去房后眺望。直到有一天,盼来了双五老舅,他戴着厚厚的黑色狗皮帽子,帽舌压住了嘴脸,只露出圆圆的大眼睛,肩膀向前倾,奋力拉着一个木爬犁,上面有一袋面、一大块猪肉,一卷蓝色华达呢布料。妈妈张开手臂跑过去,扯上那根绳子,木爬犁吱吱嘎嘎穿过栅栏门。双五老舅一把抱起了我,帽檐上的白霜被我碰得簌簌掉下来。

妈妈忙着烙饼摊鸡蛋,锅灶里的'秸秆劈啪作响,双五老舅倚在火墙壁上,捂着头上的帽子,狗毛上挂着细细的水滴像雾一样悄悄飘落。妈妈也不喊他摘帽子,任由他吃饭时汗珠在鼻子尖上滚动。双五老舅要回家了,我和弟弟跟他到房后,他斜挎着绳子,木爬犁像尾巴一样追随在脚边,雪地上露出两行辙印。风把雪粒扬起来,冒烟了一样,渐渐弥漫了双五老舅的身影。

有一次,听妈妈跟爸爸唠嗑,双五老舅头顶上有三处鸽子蛋大小的秃块,不长头发,民间把这种病叫“斑秃”。那年月,直接影响到人的外表形象,于是,抹姜汁、擦草药、针灸、刮光头发再长,都不当事。正赶上双五老舅青春发育期,敏感害羞,就怕人家提这事、知道这事。整日整夜戴着帽子,帽子里生出一堆堆虱子虮子,气得外公找他睡熟的空儿,点燃炕洞的柴禾烧旺,拽过他头上的帽子塞进火里,立时唧唧哗哗地爆响,外婆解气地说:“害虫都烧死了!”双五老舅呜呜哭个不停,直到第二天找到另一顶帽子为止。

在外婆家,跟双五老舅一起走东家串西家,他总是宠着我,百依百顺。夏天时,他让我端坐在柜子盖上,随后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才从上衣口袋和两个裤子兜里掏出一团团揉皱了的纸币和粮票。然后,一张张捋平那壹分贰分钱和壹两贰两粮票,柒分钱配贰两粮票算一份,要摆出拾份才好,用手绢包了,小心地装进我的口袋里。我美滋滋的,一会儿跟妈妈走到长发镇时,路边有一个烧饼铺,我能买一串糖芝麻皮烧饼,回家分给弟弟妹妹,让他们欢呼雀跃。

双五老舅很能干活,冬天跑到城里拣煤灰,拉回来卖给砖厂,夏天伺候好队里的田地,要去建三江农场插稻秧,平时谁家有个活计,他就打短工。到二十岁时,已经是一个戴帽子的英俊高大的小伙子了。尽管形象上有一点不足,但双五老舅乐观开朗,决不因此将就自己的婚事,他得找一个孝顺媳妇,对外公外婆好才行。妈妈张罗,亲戚朋友帮忙,都不对他的心思。原来他看上了我家邻居山东人家的女儿,勤劳朴实能干,谁都想不到。

那时,一放暑假,我就去外婆家住,玩一个夏天。开学时,外婆偷偷塞给我伍元钱当学费,双五老舅假装没看见,积极主动送我回家。庄稼长得比人都高了,大路上车辙印杂乱,林间一尺宽的小道光溜溜,我稳稳地坐在车后架上,双五老舅骑车飞快,绿色树叶在眼前倏忽而过。我手里攥着那伍元钱,想着外婆对我的好,还在村口张望的身影,竟然泪流满面,悄悄哭了起来。二十里地的路,一会就要到家了,双五老舅停下车,扯了扯头上的帽子,让自己衬衫领子平顺一点,捏出方方角角的手帕轻轻擦拭额头。确信自己完好无暇了,才重新蹬车,一溜烟到我家了。双五老舅娶到了我家邻居的大妮儿,仍是黑天白夜不脱帽子,只是换得更勤了,干干净净。

如今,双五老舅有一所比城里楼房还敞亮的大房子,前后都是翠绿茂盛的小园子,屋内设计讲究,上下水通畅,还安上了名牌太阳能热水器。一进屯子,房顶明晃晃有热水器那家就是双五老舅家!一到节假日,双五老舅再三邀请,我们坐在他漂亮的家里,品尝他和老伴做的可口饭菜。临走时,他急急地拎着大包小袋的应时鲜菜,一边往车上塞,一边拉拉帽子舌儿,嘴里叮嘱着:过几天还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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