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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大田

2022-10-29 08:21:5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浮城谜事”通过精心收集,向本站投稿了8篇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大田,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后的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大田,欢迎大家收藏分享。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大田

篇1: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大田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大田

原文: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既备乃事。以我覃耜,俶载南亩。播厥百谷,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有渰萋萋,兴雨祈祈。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注释:

1、大田:面积广大的田。

2、种:选种子。戒(古音记jì):修农具。

3、既备:言上述的事已准备停当。乃事:言从事下文所述的工作。这句句法和《大雅o公刘》篇的“既顺乃宣”相同。

4、覃:剡(掩yǎn)字的假借,锐利。耜(似sì):似犁的农具。

5、俶(处chù):始。载:从事。亩:古音“米”。这句是说开始工作于南亩。

6、庭:读为“挺”,生出。这句是说百谷生出而硕大。

7、曾:犹“重”。孙之子为“曾孙”,以下每代都可以称曾孙。这里指周王。若:顺。这句是说一切顺了王的意愿。

8、方:房。皁(皂zào):谷实才结成的状态。既房是说已生长粟皮,既皁是说已生长谷壳。下句“坚”、“好”也是指谷粒而言。

9、稂(郎láng):禾粟之生穗而不充实的,又叫“童梁”。莠(有yǒu):草名,叶穗像禾。

10、螟(冥míng):吃苗心的小青虫,长约半寸。螣(特tè):《说文》作“蟘”,虫名,长一寸许,食苗叶,吐丝。

11、蟊(矛máo):吃苗根的虫。贼:也是虫名,专食苗节,善钻禾秆。

12、稚:幼禾。

13、田祖:稷神。神:犹“灵”。

14、畀(必bì):付。以上二句是希望于稷神之词,言田祖是有灵的,将这些害虫投到火里去吧。

15、渰(掩yǎn):云起貌。萋萋:“淒淒”的假借,《韩诗外传》作“淒淒”。注见《郑风o风雨》(F-090)篇。

16、祈祈:徐徐。

17、公田:属于公家的田。

18、私:属于私人的田。

19、不获稚:因未成熟而不割的禾。

20、穧(剂jì):收割。不敛穧:已割而未及收的禾。

21、遗秉:遗漏了的成把的.禾。

22、滞穗:抛撒在田里的穗子。

23、伊:犹“是”。以上五句是说这里那里都有遗下的穗粒,准许穷苦的寡妇拾取。

24、方:祭四方之神。禋(因yīn):精洁致祭。

25、骍(辛xīn):赤色牲。黑:古音hī。

26、介:读为“丐”,求。景:大。福:古读如“逼”。

译文:

大田宽广作物多,选了种籽修家伙,事前准备都完妥。掮起我那锋快犁,开始田里干农活。播下黍稷诸谷物,苗儿挺拔又壮茁,曾孙称心好快活。

庄稼抽穗已结实,籽粒饱满长势好,没有空穗和杂草。害虫螟螣全除掉,蟊虫贼虫逃不了,不许伤害我嫩苗。多亏农神来保佑,投进大火将虫烧。

凉风凄凄云满天,小雨飘下细绵绵。雨点落在公田里,同时洒到我私田。那儿谷嫩不曾割,这儿几株漏田间;那儿掉下一束禾,这儿散穗三五点,照顾寡妇任她捡。

曾孙视察已来临,碰上农妇孩子们。他们送饭到田头,田畯看见好开心。曾孙来到正祭神,黄牛黑猪案上陈,小米高粱配嘉珍。献上祭品行祭礼,祈求大福赐苍生。

鉴赏:

此诗与《小雅·甫田》是姊妹篇,同是周王祭祀田祖等神祇的祈年诗。《甫田》写周王巡视春耕生产,因“省耕”而祈求粮食生产有“千斯仓”“万斯箱”的丰收;《大田》写周王督察秋季收获,因“省敛”而祈求今后更大的福祉。春耕秋敛,前呼后应,两篇合起来为后人提供了西周农业生产方式、生产关系等相当真实具体和丰富的历史资料,是《诗经》中不可多得的重要的农事诗。这两篇在写法上也各有侧重,互为补充,诚如方玉润《诗经原始》末章眉评所云:“前篇详于察与省,而略于耕;此篇详于敛与耕,而略于省与察。”

全诗四章,其中第三章最重要也最精采,其他各章如众星之拱月,绿叶之衬花。第三章实写丰收,前二章起铺垫作用,末章是祭祀套话式的余波。

农业丰收不是从天而降神赐的。诗首章追叙了对春耕的高度重视与精心准备。起句“大田多稼”虽是平淡的直赋其事,然而画面雄阔,涵盖了下文春耕夏耘秋收种种繁复场景,为之提供了纵情挥写的大舞台,气势不凡。由此可窥见当时绝非是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而是井田制下的原始大生产耕作。第二句“既种既戒”,实是抓住了农业生产的“牛鼻子”,即选择良种与修缮农具。有了良种,播种的“百谷”才能“既庭且硕”;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农奴以“覃耜”去犁田,才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覃耜”只是“既戒”工作的举隅,其它可以想见。除了选种与修具外,还需有其他一系列次要的准备工作,诗用“既备乃事”一笔带过,笔墨精简,疏而不漏。用三个“既”字表示准备工作完成,干脆利落,要言不烦。末句冒出“曾孙是若”,好像很突兀,其实有非常紧密的内在联系。“曾孙”是当时政治、经济舞台的主角,也是此篇的核心人物,农奴一切卖力的活动都是为了顺应“曾孙”的欢心。春耕开局不错,最愉悦的人,当然是主角“曾孙”。这句客观上明确无误地展示了当时社会的主奴关系。从全篇看,第四章曾孙将出场巡视和主祭,这里先提一句作伏笔,也起到了贯通全篇血脉的作用,所谓着一子而满盘皆活。

次章追叙夏耘,即田间管理,主要写除杂草与去虫害。播种后倘让作物自生自灭,那秋收就很渺茫,因此必须加强管理,而且要贯穿百谷成长的全过程。“既方既皁,既坚既好。”四个“既”像电影中的慢镜头特写,将作物阶段性生长的典型画面作了逐步推进的忠实记录,很有农业科学性,不谙农事的人是很难如此简练精确表述的。而“不稂不莠”却是关键句,即除尽了稂莠,才使粮食长势旺盛,这是略去了种种艰辛劳动过程而提炼出来的重要经验。另一条经验是灭虫。百谷有螟螣蟊贼以及蝗虫等许多天敌,如果不加清除,“田稚”难保,也许会导致粮食颗粒无收。除虫的办法,主要用火攻。让害虫在“炎火”中葬生。由于虫害在一定程度上不像除草那样可以完全由人工加以控制,所以先民又搬出了被称作“田祖”的农神,祈求田祖的神灵将虫害去尽。虽然带有迷信色彩,反映了当时生产力的低下,但也表现了农夫们的迫切愿望。《诗经》中此处提到的除虫方法,后世继续奉行沿用,典型例子是唐代姚崇驱蝗。公元7(开元四年),山东蝗虫大起,姚崇奏道:“《毛诗》云:‘秉彼蟊贼,以付炎火。’……蝗既解飞,夜必赴火。夜中设火,火边掘坑,且焚且瘗,除之可尽。”(《旧唐书·姚崇传》)于是遣使分道杀蝗,终于扑灭虫害,保住庄稼。这明显是受了《大田》诗的启发。

如果说上二章写的是尽人事,那么天时对于农业也至关重要,所以第三章前四句就写了风调雨顺情况。阴云弥漫,细雨绵绵,真是好雨知时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公田、私田都有充沛雨水。外界景观与内心感受打成一片,农夫的喜悦在这四句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从“公田”、“私田”的先后关系中,展现了社会矛盾缓和时期农夫们的忠悃厚道心情,在特定历史条件下,那是非常真率自然的。

三章其余五句写丰产丰收。若从正面写,谷穗金黄一片,农夫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肩挑车载沉甸甸,大囤小囤满满装,也可以写得沸沸扬扬,动人心目,但那毕竟是寻常蹊径,易于雷同俗套。此诗之妙在于侧写,在于烘托,在于细节描写,不写收,而写不收,从不收中反映丰收,构思之妙,令人拍案叫绝。你看,有长得欠壮实故意不割的,有割了来不及捆束的,有已捆束而来不及装载的,还有许多飘洒散落在各处的谷穗。这些镜头读者闭目想像一下,是丰收还是歉收,不言而喻。至于怎么个丰收法,那就由读者各自去驰骋想像。该实的地方却留下一片空白,让人自行补充,这才是炉火纯青的艺术妙谛。对于此点,历代论者均赞赏不已。姚际恒《诗经通论》说:“‘彼有不获稚’至末,极形其粟之多也,即上篇千仓万箱之意,而别以妙笔出之。”方玉润《诗经原始》说:“凡文正面难于著笔,须从旁煊染,或闲处衬托,则愈闲愈妙,愈淡愈奇。……此篇省敛,本欲形容稼穑之多,若从正面描摹,不过千仓万箱等语,有何意味?且与上篇犯复,尤难出色。……诗只从遗穗说起,而正穗之多自见。……事极琐碎,情极闲淡,诗偏尽情曲绘,刻摹无遗,娓娓不倦,无非为多稼穑一语设色生光。所谓愈淡愈奇,愈闲愈妙,善于烘托法耳。”都是深谙个中三昧之论。

三章的末句“伊寡妇之利”,又使诗的意境得到升华。如果没有这末句,人们或会有疑问:大田里散落漏收那么多粮食,是不是农夫们偷懒和不珍惜呢?也或会作如是想。有了脱颖而出的此句,人们才恍然意识到农夫们故意不收割殆尽是有良苦用心的。为了让鳏寡孤独无依无靠者糊口活命,又免于他们沿街挨户乞讨的窘辱,农人有意留下一小部分丰收果实让他们自行去采拾,那种细腻熨贴,那种宅心仁厚,体现了中华民族自古有拯溺帮困的恻隐之心,那是一种宽广胸怀和崇高美德,至今读来仍令人感动不已。此诗中的“寡妇”,比之唐代杜荀鹤诗中写到兵荒马乱时世的“山中寡妇”那 “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的境况来,真是幸运多多。关于此句,还引发过一场怎样理解此诗主旨的论辩。《毛诗序》谓此诗“剌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而朱熹《诗序辨说》则驳道:“此序专以‘寡妇之利’一句生说。”至于两者优劣,应当说,寡妇之拾穗,也确实反映了贫民生活的无保障,从侧面反映了社会的黑暗不公,说诗有“刺”的含意也并不太离谱。但从诗的整体意向而言,是“美”的成分居多,即赞美农夫通过辛勤劳动而喜得丰收。《毛序》以偏概全,朱子所驳也属平允。

田间劳动大军正在收割捆载,忙得不亦乐乎,田头有农官“田唆”在第一线指挥督察,后方有妇女孩子提筐来送饭食,整个画面一片繁忙热闹景象。这时最高统治者“曾孙”来了,其热气腾腾场面顿时达于沸点,至少从田唆的“至喜”表情上能让人领悟到这一点。第四章实写曾孙省敛,与首章春耕时“曾孙是若”相呼应。更与上篇《甫田》描写“省耕”时情景密合无间,是一模一样的四句。这大约是当时颂扬王权的套话吧。接着是曾孙祭祀田祖,祭祀四方神,牺牲粢盛恭敬祗奉,肃穆虔诚,为黎民为国祚祈福求佑。王权与神权互相依傍而彼此更为尊崇显赫,这大约也是曾孙省敛时所能做的最正儿八经的事吧。其实这都是歌功颂德的冠冕堂皇话,无甚精义,后世捧场诗文的层出不穷,其源头也可追溯到《诗经》上,正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了。

此诗在艺术上造诣颇深。诗主要运用白描手法,为后世勾勒了一幅上古时代农业生产方面的民情风俗画卷。其中的人物,如农人、妇子、寡妇、田唆、曾孙,虽着墨无多,但各有各的身份动作,给人以真实感受。凡此均体现出诗作的艺术魅力,给人无穷回味。

篇2: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北山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北山

原文: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题解:

这篇和《北门》篇相类,是小官道苦道怨的诗。苦的是“王事鞅掌”,怨的是劳逸不均。第一章言久役贻父母之忧。第二章言役使不均。第三章言奔走四方。第四、五、六章历举不均的现象,将朝廷上别人的悠闲和自己的劳苦对比。

注释:

1、偕偕:强壮貌。士子:作者自称。

2、从事:言办理王事。

3、盬(古gǔ):止息。王事靡盬:见《小雅o四牡》(Y-002)篇注释。

4、忧我父母:使父母担忧。

5、溥(普pǔ):犹“普”。《左传》、《孟子》、《荀子》、《韩非子》等书引作“普”。

6、率:自。滨:水边。古人相信中国四周都有海,“率土之滨”是举外以包内,犹言“四海之内”。

7、大夫:执政大臣。不均:不公平。

8、贤:古音xín.独贤:犹言“独多”、“独劳”。

9、彭彭:不得休息之貌。

10、傍傍:纷至沓来,无穷尽之貌。

11、鲜:犹“嘉”,善。将:壮。

12、旅力:即膂力。

13、燕燕:安息貌。居息:言在私居休息。

14、瘁:劳。“尽瘁”等于说不留余力。

15、偃:卧。

16、不已于行:言奔走不停。

17、叫号:呼叫号哭。不知叫号:言不识人间有痛苦事。

18、惨:一作“懆(草cǎo)”,见《陈风o月出》(F-143)篇注。“懆懆”,不安。

19、栖迟:叠韵连绵词,栖息盘桓之意。见《陈风o衡门》(F-138)篇。

20、偃仰:犹“息偃”。

21、鞅掌:叠韵连绵词,忙乱烦扰的意思。

22、湛(耽dān):乐。

23、风:犹“放”。议:古读如“俄”。风议:就是放言。

24、为:古读如“讹”。

译文:

登上北山头,为把枸杞采。强干的士子,早晚都当差。王家的事儿无穷无尽,带累我的父母难解忧怀。

普天之下,哪一处不是王土。四海之内,谁不是王的臣仆。执政大夫不公不平,偏教我独个儿劳碌。

四匹马奔忙路上,王家事纷纷难当。夸奖我说我还不老,重视我为我正强壮。就因我筋力未衰,驱使我奔走四方。

有些人在家里安安逸逸,有些人为国事精疲力竭。有些人吃饱饭高枕无忧,有些人在道路往来奔走。

有些人不晓得人间烦恼,有些人身和心不断操劳。有些人随心意优游闲散,有些人为王事心忙意乱。

有些人贪杯盏终日昏昏,有些人怕得罪小心谨慎。有些人耍嘴皮只会扯淡,有些人为公家什么都干。

鉴赏:

《毛诗序》曰:“《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己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也。”《诗》三家和唐、宋疏传均无异辞。这个题解,袭自孟子的诗说,《孟子·万章上》论此诗诗义是“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这样说并无大误,诗的内容确是作者劳于王事而发出的不平之鸣,但“不得养父母”的内容只有第一章中的一句,全诗的主要内容是怨刺役使不均;“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是诗的眼目,这才是诗的主题所在。作者的身份,孟子没有指明,因为作者已自称“士子”。汉、唐诸家却提高了作者身份,连宋人也谓“大夫行役而作”(朱熹《诗集传》),不合诗义。清姚际恒《诗经通论》还作者以本来身份,才明确地说:“此为为士者所作以怨大夫也,故曰‘偕偕士子’,曰‘大夫不均’,有明文矣。”这就吻合诗义,使诠释通达。

周代社会和政权是按严密的宗法制度组织的,王和诸侯的官员,分为卿、大夫、士三等,等级森严,上下尊卑的地位不可逾越,完全按照血缘关系的远近亲疏规定地位的尊卑。士属于最低的阶层,在统治阶级内部处于最受役使和压抑的地位。《诗经》中有不少诗篇描写这个阶层的辛劳和痛楚,抒发他们的苦闷和不满,从而在客观上暴露了统治阶级内部上下关系的深刻矛盾,反映了宗法等级社会的不平等性及其隐患。《北山》这篇诗着重通过对劳役不均的怨刺,揭露了统治阶级上层的腐朽和下层的怨愤,是怨刺诗中突出的篇章。

诗的'前三章陈述士的工作繁重、朝夕勤劳、四方奔波,发出“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的怨愤。钟惺《诗评》曰:“‘独贤’字不必深解,‘嘉我未老’三句,似为‘独贤’二字下一注脚,笔端之妙如此。”妙是妙在这三句典型地勾画了大夫役使下属的手腕,他又是赞扬,又是夸奖:“你正年龄相当,你的身体这么棒,真是前程不可限量,你多出几趟差,多做些贡献!”活现了统治者驭下的嘴脸。

后三章广泛运用对比手法,十二句接连铺陈十二种现象,每两种现象是一个对比,通过六个对比,描写了大夫和士这两个对立的形象。大夫成天安闲舒适,在家里高枕无忧,饮酒享乐睡大觉,什么征发号召不闻不问,吃饱睡足闲磕牙,自己不干,谁干却去挑谁的错,说谁的闲话。士却被这样的大夫役使,他尽心竭力,奔走不息,辛苦劳累,忙忙碌碌,什么事都得去干,还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出了差错,被上司治罪。这样两种对立的形象,用比较的方式对列出来,就使好与坏、善与恶、美与丑在比较中得到鉴别,从而暴露了不合理的等级社会的不平等事实及其不合理性。在对比之后全诗戛然而止,没有评论,也没有抒发感慨。姚际恒《诗经通论》评论曰:“‘或’字作十二叠,甚奇;末句无收结,尤奇。”通过鲜明的对比,读者可以自然地得出结论,多让读者去体味涵咏,不必直写。所以,吴闿生《诗义会通》评论这是“妙笔”。

唐韩愈的著名长篇五言古诗《南山》,其中有两段,一段连用十九个以“或”字起句的句子,另一段连用三十个以“或”字起句的句子,都是两句一对比。很明显,韩愈借鉴了《北山》的这种手法。但是,韩愈的诗未免过于铺陈繁富,如沈德潜所批评:“然情不深而侈其辞,只是汉赋体段。”比较而言,韩愈诗不如《北山》情切而明晰。

第五章首句“或不知叫号”,现代学者多释为“呼叫号哭”,译释为“人间烦恼”(余冠英)、“悲号”(金启华)、“人叫号”(袁梅)、“放声大哭”和“民间疾苦”(程俊英)等等,多是说这位大夫听不到人民痛苦的怨诉或号哭。这样来译释,多少感到突兀、牵强,不很圆融。“叫号”一词在这里应如何诠释为好,毛传解为:“叫呼号召。”孔疏解为:“叫号,连绵字……叫呼号召四字同义也。”傅恒等《诗义折中》解为:“耳不闻征发之声。”吴闿生《诗义会通》解为:“叫号,呼召也,不知上有征发呼召。”近人陈子展《诗经直解》解为:“不知道有号召。”这些解释比较接近原义。照这样解释,诗中这位悠然自适、贪杯耽乐的大夫,根本不闻不问朝廷的征发呼召,除了吃喝玩乐睡大觉,就是闲聊扯淡。这个形象是比较丰满的。《诗经》的注疏遗产很丰富,有些旧注并没有错,不必曲为新说。

这篇诗在封建社会起到了讽谏作用。《后汉书·杨赐传》记杨赐针对时弊上疏曰:“而今所序用无佗德,有形埶(按,即势)者,旬日累迁,守真之徒,历载不转,劳逸无别,善恶同流,《北山》之诗,所为训作。”等级森严、任人唯亲的宗法等级制度,必然造成如《北山》诗中所描写的上层的腐败和下层的怨愤,统治阶级这种内部矛盾的进一步尖锐化,必将是内部的涣散、解体以至灭亡。所以,清高宗敕撰的《诗义折中》也强调说,劳逸不均就是“逸之无妨”和“劳而无功”,因此就会上层腐败,下层撂挑子,这是关系国家存亡之“大害”。诗中暴露的一些现象,在今天的现实中也是存在的。

篇3: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

诗经·小雅·谷风之什·北山

北山

朝代:先秦

作者:佚名

原文: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偕偕士子,朝夕从事。王事靡盬,忧我父母。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嘉我未老,鲜我方将。旅力方刚,经营四方。

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不已于行。

或不知叫号,或惨惨劬劳;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

或湛乐饮酒,或惨惨畏咎;或出入风议,或靡事不为。

译文

爬上高高的北山,去采山上枸杞子。体格健壮的士子。从早到晚要办事。王的差事没个完,忧我父母失奉侍。

普天之下每寸泥,没有不是王的地。四海之内每个人,没有不是王的臣。大夫分派总不公,我的差事多又重。

四马驾车奔驰狂,王事总是急又忙。夸我年龄正相当,赞我身强力又壮。体质强健气血刚,派我操劳走四方。

有人安逸家中坐,有人尽心为王国。有人床榻仰面躺,有人赶路急星火。

有人征发不应召,有人苦累心烦恼。有人游乐睡大觉,有人王事长操劳。

有人享乐贪杯盏,有人惶惶怕责难。有人遛达闲扯淡,有人百事都得干。

注释

(1)言:语助词。杞:枸杞,落叶灌木,果实入药,有滋补功用。

(2)偕偕:健壮貌。士:周王朝或诸侯国的低级官员。周时官员分卿、大夫、士三等,士的职级最低,士子是这些低级官员的通名。

(3)靡盬(gǔ):无休止。

(4)溥(pǔ):古本作“普”。

(5)率土之滨:四海之内。古人以为中国大陆四周环海,自四面海滨之内的土地是中国领土。《尔雅》:“率,自也。”

(6)贤:多、劳。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贤之本义为多……事多者必劳,故贤为多,即为劳。”

(7)牡:公马。周时用四马驾车。彭彭:形容马奔走不息。

(8)傍傍:急急忙忙。

(9)鲜(xiǎn):称赞。郑笺:“嘉、鲜,皆善也。”方将:正壮。

(10)旅力:体力。旅通“膂”。

(11)经营:规划治理,此处指操劳办事。

(12)燕燕:安闲自得貌。居息:家中休息。

(13)尽瘁:尽心竭力。

(14)息偃:躺着休息。偃,仰卧。

(15)不已:不止。行(háng):道路。

(16)叫号:毛传:“叫呼号召。”吴闿生《诗义会通》:“呼召也,不知上有征发呼召。”

(17)惨惨:又作“懆懆”,忧虑不安貌。劬(qú)劳:辛勤劳苦。

(18)栖迟:休息游乐。

(19)鞅掌:事多繁忙。钱澄之《田间诗学》:“鞅掌,即指勤于驰驱,掌不离鞅,犹言身不离鞍马耳。”

(20)湛(dān):同“耽”,沉湎。

(21)畏咎:怕出差错获罪招祸。

(22)风议:放言高论。傅恒等《诗义折中》:“或出入风议,则己不任劳,而转持劳者之短长。”

(23)靡事不为:无事不作。《诗义折中》:“勤劳王事之外,又畏风议之口而周旋弥缝之也。”

鉴赏

《毛诗序》曰:“《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己劳于从事而不得养其父母也。”《诗》三家和唐、宋疏传均无异辞。这个题解,袭自孟子的诗说,《孟子·万章上》论此诗诗义是“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这样说并无大误,诗的内容确是作者劳于王事而发出的不平之鸣,但“不得养父母”的内容只有第一章中的一句,全诗的主要内容是怨刺役使不均;“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是诗的眼目,这才是诗的主题所在。作者的身份,孟子没有指明,因为作者已自称“士子”。汉、唐诸家却提高了作者身份,连宋人也谓“大夫行役而作”(朱熹《诗集传》),不合诗义。清姚际恒《诗经通论》还作者以本来身份,才明确地说:“此为为士者所作以怨大夫也,故曰‘偕偕士子’,曰‘大夫不均’,有明文矣。”这就吻合诗义,使诠释通达。

周代社会和政权是按严密的宗法制度组织的,王和诸侯的官员,分为卿、大夫、士三等,等级森严,上下尊卑的地位不可逾越,完全按照血缘关系的远近亲疏规定地位的尊卑。士属于最低的阶层,在统治阶级内部处于最受役使和压抑的地位。《诗经》中有不少诗篇描写这个阶层的辛劳和痛楚,抒发他们的苦闷和不满,从而在客观上暴露了统治阶级内部上下关系的深刻矛盾,反映了宗法等级社会的不平等性及其隐患。《北山》这篇诗着重通过对劳役不均的怨刺,揭露了统治阶级上层的'腐朽和下层的怨愤,是怨刺诗中突出的篇章。

诗的前三章陈述士的工作繁重、朝夕勤劳、四方奔波,发出“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的怨愤。钟惺《诗评》曰:“‘独贤’字不必深解,‘嘉我未老’ 三句,似为‘独贤’二字下一注脚,笔端之妙如此。”妙是妙在这三句典型地勾画了大夫役使下属的手腕,他又是赞扬,又是夸奖:“你正年龄相当,你的身体这么棒,真是前程不可限量,你多出几趟差,多做些贡献!”活现了统治者驭下的嘴脸。

后三章广泛运用对比手法,十二句接连铺陈十二种现象,每两种现象是一个对比,通过六个对比,描写了大夫和士这两个对立的形象。大夫成天安闲舒适,在家里高枕无忧,饮酒享乐睡大觉,什么征发号召不闻不问,吃饱睡足闲磕牙,自己不干,谁干却去挑谁的错,说谁的闲话。士却被这样的大夫役使,他尽心竭力,奔走不息,辛苦劳累,忙忙碌碌,什么事都得去干,还成天提心吊胆,生怕出了差错,被上司治罪。这样两种对立的形象,用比较的方式对列出来,就使好与坏、善与恶、美与丑在比较中得到鉴别,从而暴露了不合理的等级社会的不平等事实及其不合理性。在对比之后全诗戛然而止,没有评论,也没有抒发感慨。姚际恒《诗经通论》评论曰:“‘或’字作十二叠,甚奇;末句无收结,尤奇。”通过鲜明的对比,读者可以自然地得出结论,多让读者去体味涵咏,不必直写。所以,吴闿生《诗义会通》评论这是“妙笔”。

唐韩愈的著名长篇五言古诗《南山》,其中有两段,一段连用十九个以“或”字起句的句子,另一段连用三十个以“或”字起句的句子,都是两句一对比。很明显,韩愈借鉴了《北山》的这种手法。但是,韩愈的诗未免过于铺陈繁富,如沈德潜所批评:“然情不深而侈其辞,只是汉赋体段。”比较而言,韩愈诗不如《北山》情切而明晰。

第五章首句“或不知叫号”,现代学者多释为“呼叫号哭”,译释为“人间烦恼”(余冠英)、“悲号”(金启华)、“人叫号”(袁梅)、“放声大哭”和“民间疾苦”(程俊英)等等,多是说这位大夫听不到人民痛苦的怨诉或号哭。这样来译释,多少感到突兀、牵强,不很圆融。“叫号”一词在这里应如何诠释为好,毛传解为:“叫呼号召。”孔疏解为:“叫号,连绵字……叫呼号召四字同义也。”傅恒等《诗义折中》解为:“耳不闻征发之声。”吴闿生《诗义会通》解为:“叫号,呼召也,不知上有征发呼召。”近人陈子展《诗经直解》解为:“不知道有号召。”这些解释比较接近原义。照这样解释,诗中这位悠然自适、贪杯耽乐的大夫,根本不闻不问朝廷的征发呼召,除了吃喝玩乐睡大觉,就是闲聊扯淡。这个形象是比较丰满的。《诗经》的注疏遗产很丰富,有些旧注并没有错,不必曲为新说。

这篇诗在封建社会起到了讽谏作用。《后汉书·杨赐传》记杨赐针对时弊上疏曰:“而今所序用无佗德,有形埶(按,即势)者,旬日累迁,守真之徒,历载不转,劳逸无别,善恶同流,《北山》之诗,所为训作。”等级森严、任人唯亲的宗法等级制度,必然造成如《北山》诗中所描写的上层的腐败和下层的怨愤,统治阶级这种内部矛盾的进一步尖锐化,必将是内部的涣散、解体以至灭亡。所以,清高宗敕撰的《诗义折中》也强调说,劳逸不均就是“逸之无妨”和“劳而无功”,因此就会上层腐败,下层撂挑子,这是关系国家存亡之“大害”。诗中暴露的一些现象,在今天的现实中也是存在的。

篇4:诗经·小雅·北山之什·信南山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信南山

原文:

信彼南山,维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孙田之。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霡霂。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

疆埸翼翼,黍稷彧彧。曾孙之穑,以为酒食。畀我尸宾,寿考万年。

中田有庐,疆埸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曾孙寿考,受天之祜。

祭以清酒,从以骍牡,享于祖考。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膋.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注释:

1、信:长远之意。曾运乾《毛传说》:“信读如伸,长远貌。”

2、甸(垫diàn):治田。

3、畇畇(匀yún):平坦整齐貌。《通释》:“畇畇,田已均治之貌。”

4、曾孙:《集传》:“曾孙,主祭者之称。曾,重也。自曾祖以至无穷,皆得称之也。”

5、疆、理、亩:《集传》:“疆者,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沟涂也。亩,垄也。”

6、同:重。《集传》:“同云,云一色也,将雪之候如此。”

7、雰雰(分fēn):纷纷。《毛传》:“雰雰,雪貌。丰年之冬必有积雪。”

8、霡霂(脉木màimù):小雨。

9、渥(握wò)、沾(粘zhān):《集传》:“优、渥、沾、足,皆饶洽之意也。”

10、埸(异yì):畔。田界。

11、彧彧(遇yù):茂盛貌。《集传》:“埸,畔也。翼翼,整饬(赤chì)貌。彧彧,茂盛貌。”

12、畀(毕bì):给予。尸宾:代表先祖受祭的活人。《郑笺》:“畀,予。……至祭祀齐戒则以赐尸与宾。”

13、庐:“芦”之假借,即萝卜。郭沫若《从周代农事诗论到周代社会》:“中田有庐与疆埸有瓜为对文,可知庐必然是芦字。”《说文》:“庐,芦菔也。”

14、菹(租zū):盐渍。《毛传》:“剥瓜为菹也。” 《集传》:“菹,酢(醋cù)菜也。”

15、祜(户hù):《郑笺》:“皇,君。祜,福也。”

16、骍(新xīn):毛皮红色的马或牛。《集传》:“骍,赤色,周所尚也。”

17、鸾刀:《毛传》:“鸾刀,刀有鸾者。”

18、膋(辽liáo):脂膏。《郑笺》:“膋,脂膏也。血以告杀,膋以升臭。合之黍稷,实之于萧,合馨香也。”

19、烝(蒸zhēng):《集传》:“烝,进也。或曰冬祭名。”

20、苾苾(闭bì)芬芬:《郑笺》:“既有牲物而进献之,苾苾芬芬然香,祀礼于是则明也。”

21、皇:赞美,嘉许。

译文:

终南山山势绵延不断,这里是大禹所辟地盘。成片的原野平展整齐,后代子孙们在此垦田。划分地界又开掘沟渠,田陇纵横向四方伸展。

冬日的阴云密布天上,那雪花坠落纷纷扬扬。再加上细雨溟溟濛濛,那水分如此丰沛足量,滋润大地并沾溉四方,让我们庄稼蓬勃生长。

田地的疆界齐齐整整,小米高粱多茁壮茂盛。子孙们如今获得丰收,酒食用谷物制作而成。可奉献神尸款待宾朋,愿神灵保佑赐我长生。

大田中间有居住房屋,田埂边长着瓜果菜蔬。削皮切块腌渍成咸菜,去奉献给伟大的先祖。他们的后代福寿无疆,都是依赖上天的佑护。

祭坛上满杯清酒倾倒,再供奉公牛色红如枣,先祖灵前将祭品献好。操起缀有金铃的鸾刀,剥开牺牲公牛的'皮毛,取出它的鲜血和脂膏。

于是进行冬祭献祭品,它们散发出阵阵芳馨。仪式庄重而有条不紊,列祖列宗们欣然驾临。愿赐以宏福万寿无疆,以此回报子孙的孝心。

鉴赏:

这首诗与《小雅·楚茨》同属周王室祭祖祈福的乐歌。但二者也有不同:《楚茨》言“以往烝尝”,乃兼写秋冬二祭;而此篇单言“是烝是享”,则仅写岁末之冬祭,而且它侧重于对农业生产的描绘,表现出周代作为一个农耕社会的文化特色。烝祭是一年的农事完毕以后的最后一次祭典,周人以农立国,奉播植百谷的农神后稷为始祖,那么在这年终的祭歌中着力歌唱农事,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毛诗序》称:“《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业,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此序与《楚茨》的诗序一样,都属牵强附会之说。姚际恒评此诗曰:“上篇(按指《楚茨》)铺叙闳整,叙事详密;此篇则稍略而加以跌荡,多闲情别致,格调又自不同。”(《诗经通论》)概括颇当。

此诗对于研究古代的井田制也有参考价值。井田之制因其年代久远,难以稽考,后世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此诗则提供若干讯息。诗首章言:“信彼南山,维禹甸之。”南山指终南山,诗人是在描述周代的京畿地区。在诗人看来,这畿内的大片土地就是当年大禹治水时开辟出来的。毛传训“甸”为治,而郑笺则落实为:“禹治而丘甸之。”“丘甸”即指田地划分中的两个等级。《周礼·地官·小司徒》云:“乃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任地事而令贡赋。”因而郑笺等于坐实井田制起源于夏代。孔疏承郑笺之说,谓“是则三王之初而有井甸田里之法也”,“是则丘甸之法,禹之所为”。尽管有的学者认为大禹治水“未及丘甸其田也。且井邑丘甸出调法,虞夏之制未有闻焉”(孔疏引孙毓说),但郑、孔之说也不无参考意义。

首章末二句云:“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也值得注意。疆理田土也是古代井田制的一个重要方面。《孟子·滕文公上》云:“夫仁政必自经界始。经界不正,井地不均,谷禄不平,是故暴君污吏必慢其经界。经界既正,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可见古人对经理田界是非常重视的。毛传释此诗云:“疆,画经界也。理,分地理也。”有的学者解释得更为具体,如王安石说: “疆者,为之大界;理者,衡从(横纵)其沟涂。”(《吕氏家塾读诗记》引)吕氏又引长乐刘氏说云:“疆谓有夫、有畛、有涂、有道、有路,以经界之也。理谓有遂、有沟、有洫、有浍、有川,以疏导之也。”刘氏之说当是依据《周礼·地官·遂人)“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这里所谓“南东其亩”也与井田制有关。此句指顺应地形、水势而治田,南指其田陇为南北向者,东则为东西向者,此即《齐风·南山》所云“衡从其亩”。郑笺释曰:“‘衡’即训为横。韩诗云:东西耕曰‘横’。‘从’……韩诗作‘由’,云:南北耕曰 ‘由’。”《左传·成公二年》载:晋郤克伐齐,齐顷公使上卿国佐求和于晋营,晋人要求“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也就是使齐国的陇亩全部改为东西向,这样晋国一旦向齐国进兵,就可长驱直入。国佐回答晋人说:“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诗》曰:‘我疆我理,南东其亩。’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已,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国佐引此篇为据,说明先王当初定田土之疆界是根据不同的地势因地制宜的,既有南北向,也有东西向的田陇,如今晋国为了军事上的便利而强令齐国改变田陇的走向,是违反了先王之道。此事又见诸其他典籍,但情节上有些出入。如《韩非子·外储说右上》云:“晋文公伐卫,东其亩。”《吕氏春秋·简选)云:“晋文公东卫之亩。”郭沫若引成公二年事云:“这也正好是井田的一种证明。因为亩道系以国都为中心,故有南北纵走与东西横贯的两种大道。南北纵走的是南亩,东西横贯的就是东亩。《诗》上所说的‘我疆我理,南东其亩’,就是这个事实。……这些资料好像与井田制并无直接关系,而其实它们正是绝好的证明。”(《十批判书·古代研究的自我批评》)

此诗第四章中的“中田有庐”,说者也以为与井田有关。《吕氏家塾读诗记》引邱氏说云:“公田百亩内,除二十亩为八家治田之庐。”又引董氏曰:“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每家庐舍二亩半。”按《孟子·公孙丑上》述井田云:“方里而井,井凡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榖梁传·宣公十五年》称:“古者三百步为一里,名曰井田。井田者九百亩,公田居一”,“古者公田为居,井灶葱韭尽取焉”。范宁注:“此除公田八十亩,余八百二十亩。故井田之法,八家共一井八百亩。除二十亩,家合二亩半为庐舍”,“八家共居”。《韩诗外传》载:“古者八家而井田。方里为一井。……八家为邻,家得百亩。余夫各得二十五亩。家为公田十亩,余二十亩共为庐舍,各得二亩半。八家相保,出入更守,疾病相忧,患难相救,有无相贷,饮食相招,嫁娶相谋,渔猎分得,仁恩施行,足以其民和亲而相好。《诗》曰:‘中田有庐,疆埸有瓜。’”以上诸说大同小异,有一点是共同的,即公田中有八家共居的庐舍二十亩。说诗者多从其说,但笺疏别有所解。郑笺云:“中田,田中也。农人作庐焉以便其田事。”孔疏云:“古者宅在都邑,田于外野,农时则出而就田,须有庐舍,于田中种谷,于畔上种瓜,所以便地也。”按笺疏之说,田中的庐舍成了农民在地里干活时的临时住所了。到了郭沫若,干脆推翻旧说,以为庐与瓜为对文,庐也当为植物,故庐为芦之假借,正如“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七月食瓜,八月断壶”,台、莱、瓜、壶均为植物一样。郭氏别出心裁,也可聊备一说(参见《由周代农事诗论到周代社会》)。

篇5:诗经·小雅·北山之什·楚茨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楚茨

原文: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为?我蓺黍稷。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

济济跄跄,絜尔牛羊,以往烝尝。或剥或亨,或肆或将。祝祭于祊,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飨。孝孙有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执爨踖踖,为俎孔硕,或燔或炙。君妇莫莫,为豆孔庶。为宾为客,献酬交错。礼仪卒度,笑语卒获。神保是格,报以介福,万寿攸酢!

我孔熯矣,式礼莫愆。工祝致告,徂赉孝孙。苾芬孝祀,神嗜饮食。卜尔百福,如几如式。既齐既稷,既匡既敕。永锡尔极,时万时亿。

礼仪既备,钟鼓既戒,孝孙徂位,工祝致告,神具醉止,皇尸载起。鼓钟送尸,神保聿归。诸宰君妇,废彻不迟。诸父兄弟,备言燕私。

乐具入奏,以绥后禄。尔肴既将,莫怨具庆。既醉既饱,小大稽首。神嗜饮食,使君寿考。孔惠孔时,维其尽之。子子孙孙,勿替引之。

注释:

1、抽:拔除。《集传》:“楚楚,盛密貌。茨,蒺藜也。抽,除也。”

2、蓺(艺yì):通“艺”,种植。《集传》:“古人乃为此事乎,盖将使我于此艺黍稷也。”

3、与与:繁盛貌。翼翼:犹“与与”。《集传》:“与与、翼翼,皆蕃盛貌。”

4、庾(雨yǔ):露天谷仓。《毛传》:“露积曰庾。”《郑笺》:“十万曰亿。”

5、妥:安坐。侑(右yòu):劝饮劝食。

6、济济、跄跄:恭敬端庄。《集传》:“济济跄跄,言有容也。”

7、絜:使之洁。

8、烝(蒸zhēng)尝:《郑笺》:“冬祭曰烝,秋祭曰尝。”

9、“或剥”二句:《郑笺》:“有肆其骨体于俎者,或奉持而进之者。”

10、祊(崩bēng):庙门。《毛传》:“祊,门内也。”

11、明:《郑笺》:“明犹备也、洁也。”

12、皇:《郑笺》:“皇也。先祖以孝子祀礼甚明之故,精气归旺之。”

13、神保:神明。《集传》:“神保,盖尸之嘉号。”

14、孝孙:《集传》:“孝孙,主祭之人也。庆,犹福也。”

15、爨(篡cuàn):灶。踖踖(及jí):恭敬勤敏。

16、俎(阻zǔ):盛肉的礼器。

17、燔(凡fán)、炙(至zhì):《郑笺》:“燔,燔肉也。炙,肝炙也。”

18、莫莫:《毛传》:“莫莫,言清静而敬至也。”曾运乾《毛传说》:“天子诸侯之妻称君妇,犹大夫士妻之称主妇。”

19、豆:《毛传》:“豆,谓肉羞庶羞也。”

20、献酬:《郑笺》:“始主人酌宾为献;宾既酌主人,主人又自饮酌宾曰酬。”

21、度、获:《集传》:“度,法度也。获,得其宜也。”

22、格:来。

23、酢(坐zuò):《毛传》:“酢,报也。”《正义》:“报以大大之福。”

24、熯(赧nǎn):敬惧。通“戁(赧nǎn)”。(熯:又读汉hàn)

25、愆(牵qiān):过失。式礼莫愆:《郑笺》:“法式无过愆。”

26、致告:《集传》:“致告,祝传尸意,告利于主人,言孝孙之利养成毕也。”

27、赉(赖lài):《毛传》:“赉,予也。” 《正义》:“致神之意以告主人。” 《通释》:“《皋陶谟》百工即百官,工祝正对皇尸,为君尸言之,犹《书》言官占也。”

28、苾(闭bì):馨香。《郑笺》:“苾苾芬芬,有孝祀也。”

29、几:期。《毛传》:“几,期。式,法也。”

30、稷:《毛传》:“稷,疾。”《传疏》:“齐、稷、匡、敕皆祭祀肃敬之意”

31、极:《集传》:“极,至也。”

32、戒:齐备。《郑笺》:“戒诸在庙中者以祭礼毕。”

33、孝孙徂(cú)位:《郑笺》:“孝孙往位君堂下西面位也。”

34、尸:《郑笺》:“尸,节神者也。”

35、废:拿走。彻:通“撤”。《郑笺》:“废,去也。尸出而可彻,诸宰撤去诸馔(撰zhuàn,饭食)。”

36、燕私:《郑笺》:“祭祀毕,归(馈)宾客豆俎。同姓则留与之燕(宴),所以尊宾客亲骨肉也。”

37、以绥后禄:《正义》:“祭时在庙,燕当在寝,故言祭时之乐皆复来入于庙而奏之,以安从今以后之福禄。”

38、将:《尔雅o释诂》:“将,美也。”

39、小大:《郑笺》:“小大,犹长幼也。”

40、惠:《郑笺》:“惠,顺也。甚顺于理,甚得其时。”

41、子孙:《郑笺》:“愿子孙勿废而长行之。”

42、替:废。引:敛。

译文:

田野里生长簇簇蒺藜,去清除这些带刺荆棘。为什么自古就这样做?因为要种植高粱小米。我们的小米长得茂盛,高粱在地里排得整齐。粮食堆满我们的谷仓,囤里也装得严实紧密。用它们做成美酒佳肴,作对列祖列宗的献祭。请他们前来享用祭品,赐我们宏福无与伦比。

我们步趋有节神端庄,把那些牛羊涮洗清爽,拿去奉献冬烝和秋尝。有人宰割又有人烹煮,有人分盛有人捧献上。司仪先祭于庙门之内,那仪式隆重而又辉煌。祖宗大驾光临来享用,神灵将它们一一品尝。孝孙一定能获得福分,赐予的福分宏大无量,赖神灵保佑万寿无疆!

掌膳的厨师谨慎麻利,盛肉的铜器硕大无比,有人烧肉又有人烤炙。主妇怀敬畏举止有仪,盘盏中食品多么丰盛,席上则是那宾客济济。主客间敬酒酬答来往,举动合规矩彬彬有礼,谈笑有分寸合乎时宜。祖宗的神祇大驾光临,赐福回报子孙的心意,万寿无疆宏福与天齐!

祭祀中我们极其恭谨,因而礼仪周全没毛病。于是司仪向大家致词,赐福给主祭孝子贤孙。上供的祭品美味芬芳,神灵很喜欢又吃又饮,要赐给你众多的福分。祭祀遵法度按期举行,态度恭敬而举止敏捷,庄严隆重又小心谨慎。因而永赐你极大福分,成万成亿绵长无穷尽!

各项仪式都已经完成,钟鼓之乐正准备奏鸣。孝孙也回到原来位置,司仪致词向大家宣称:神灵都已喝得醉醺醺。皇尸起身离开那神位,把钟鼓敲起送走皇尸,祖宗神祇于是转回程。那边众厨师和主妇们,很快地撤去肴馔祭品。在场的诸位父老兄弟,一起来参加家族宴饮。

乐队移后堂演奏曲调,大伙享用祭后的酒肴。这些酒菜味道实在好,感谢神赐福莫再烦恼。大家都吃得酒足饭饱,叩头致谢有老老少少。神灵爱吃这美味佳肴,他们能让您长寿不老。祭祀十分顺利而圆满,赖主人尽心恪守孝道。愿子孙们莫荒废此礼,永远继承将福寿永葆!

鉴赏:

这是一首祭祖祀神的乐歌。它描写了祭祀的全过程,从祭前的准备一直写到祭后的宴乐,详细展现了周代祭祀的仪制风貌。但《毛诗序》却称此诗:“刺幽王也。政烦赋重,田莱多荒,饥馑降丧,民卒流亡,祭祀不飨,故君子思古焉。”读过此诗,再回观《毛诗序》,不难看出它的牵强附会。朱熹在《诗序辨说》里就已指出:“自此至《车辖》凡十篇,似出一手,辞气和平,称述详雅,无风刺之意。《序》以在变雅中,故皆以为伤今思古之作。《诗》固有如此者,然不应十篇相属,绝无一言以见其为衰世之意也。”朱熹的这段议论甚为中肯合理,故得到了后世不少学者的赞同。如黄中松《诗疑辨证》说:“古人身居衰季,遐想郅隆,恨不生于其时,而反覆咏歌,固无聊寄托之词也。然追慕之下,必多感慨;词气之间,时露悲伤。而十诗典洽和畅,毫无怨怼之情,何以变欣慰为愤懑,易颂美为刺讥乎?故就诗论诗,朱传得之者盖十八九矣。”

至于祭祀者的身分,朱熹则以为是卿大夫,他在《诗集传》中指出:“此诗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其宗庙之祭。”后世学者多不同意朱熹之说,以为祭祀者当为周王。如范家相《诗渖》云:“按《左传》引‘我疆我理’二句,明云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则非公卿可知。《周礼·钟师》云:尸出入奏《肆夏》。又《左传》:金奏《肆夏》之三。诗曰:‘鼓钟送尸’。是金奏《肆夏》也,公卿焉得用之?《郊特牲》曰:大夫之奏《肆夏》,由赵文子始也。如以为公卿大夫之诗,则仍是衰世之音矣。”胡承珙《毛诗后笺》云:“《集传》公卿之说,不独初祭求神、鼓钟送尸非公卿所有;即如絜牛骍牡之牲、君妇诸宰之号、奏寝之乐、燕毛之礼、千仓万箱之入、四方八蜡之祭,皆非公卿所宜有也。”以上诸说均可谓言之有据。

不过,今人论诗者也并不泥定此诗为写周王祭祀。郭沫若在《青铜时代》中论及此诗时说:“这首诗,在年代上比较更晚,祭神的仪节和《少牢馈食礼》相近。彼礼,郑玄云‘诸侯之卿大夫祭其祖祢于庙之礼’,虽不一定就是这样,但足见其礼节之晚。主祭者的‘孝孙’可能是周王,可能是那一国的诸侯,也可能是卿大夫。在春秋末年鲁之三家已用‘雍彻’,季氏已用‘八佾舞于庭’,天子诸侯卿大夫的仪式并没有什么区别了。”(《由周代农事诗论到周代社会》)又陈子展云:“我们以为《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可能是西周初年王室也就是大奴隶主一家举行宗庙方社田祖等祭祀所用的诗乐。诗里称我,我孝孙,像是周王自称;诗里称尔,尔孝孙,像是诗人称周王。我以为此诗非孝孙自作,当是史巫尸祝之流所作。”(《雅颂选译》)

全诗共分六章。第一章写祭祀的前奏。人们清除掉田地里的蒺藜荆棘,种下了黍稷,如今获得了丰收。丰盛的粮食堆满了仓囤,酿成了酒,做成了饭,就可用来献神祭祖、祈求宏福了。第二章进入对祭祀活动的描写。人们步履整肃,仪态端庄,先将牛羊涮洗干净,宰剥烹饪,然后盛在鼎俎中奉献给神灵。祖宗都来享用祭品,并降福给后人。第三章进一步展示祭祀的场景。掌厨的恭谨敏捷,或烧或烤,主妇们勤勉侍奉,主宾间敬酒酬酢。整个仪式井然有序,笑语融融,恰到好处。二、三两章着力形容祭典之盛,降福之多。第四章写司仪的“工祝”代表神祇致词:祭品丰美芬芳,神灵爱尝;祭祀按期举行,合乎法度,庄严隆重,因而要赐给你们亿万福禄。第五章写仪式完成,钟鼓齐奏,主祭人回归原位,司仪宣告神已有醉意,代神受祭的“皇尸”也起身引退。钟鼓声中送走了皇尸和神灵,撤去祭品,同姓之亲遂相聚宴饮,共叙天伦之乐。末章写私宴之欢,作为祭祀的尾声。在乐队伴奏下,大家享受祭后的美味佳肴,酒足饭饱之后,老少大小一起叩头祝福。

读这首诗,可以想见华夏先民在祭祀祖先时的那种热烈庄严的气氛,祭后家族欢聚宴饮的融洽欢欣的场面。诗人运用细腻详实的笔触将这一幅幅画面描绘出来,使人有身历其境之感。全诗结构严谨,风格典雅,由序曲到乐章的`展开,到尾声,宛如一首庄严的交响乐。陈子展《诗经直解》引孙缄云:“气格闳丽,结构严密。写祀事如仪注、庄敬诚孝之意俨然。有境有态,而精语险句,更层见错出,极情文条理之妙。读此便觉三闾《九歌》微疏微佻。”孙氏此评颇为精切,陈氏指出:“此正道出《雅》、《颂》与巫音《九歌》不同处。”

作为一首记载古代祭祀活动全过程的诗,它对于古代文化,尤其是文化人类学的研究有着重要的文献价值。它向读者昭示了人类进入农耕社会之后的祭祖活动的真实情景与特有风貌。例如“尸”在祭祀活动中的作用就是很耐人寻味的。诗中写到的“皇尸”就是这一礼仪制度的反映。尸是用同姓或异姓的卿大夫扮为祖先神灵化身的人,他代表神祇接受祭享并传达神意,赐福保佑行祭者。《白虎通·祭祀》云:“祭所以有尸者何?鬼神听之无声,视之无形。升自阼阶,俯视榱桷,俯视几筵,其器存,其人亡。虚无寂寞,思慕哀伤,无所写泄,故坐尸而食之,毁损其馔,欣然若亲之饱,尸醉若神之醉矣。”《通典》称:“自周以前,天地宗庙社稷一切祭享,凡皆立尸。秦汉以降,中华则无矣。”这些论述都有助于读者理解尸的来龙去脉。尸的问题只是所举出的一端,此诗以及其他诗篇中所传达的文化人类学的讯息是丰富的,需要作进一步的发掘。

篇6:诗经·小雅·北山之什·甫田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甫田

原文: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穀我士女。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尝其旨否。禾易长亩,终善且有。曾孙不怒,农夫克敏。

曾孙之稼,如茨如梁。曾孙之庾,如坻如京。乃求千斯仓,乃求万斯箱。黍稷稻粱,农夫之庆。报以介福,万寿无疆。

注释:

1、倬(捉zhuō):大。甫田:大田。《通释》:“甫田为大田,则倬宜为大貌。”

2、十千:《毛传》:“十千,言多也。”

3、耘、耔(子zǐ):《毛传》:“耘,除草也。耔,雍(壅)本也。”

4、薿薿(拟nǐ):茂繁貌。《集传》:“薿,茂盛貌。”

5、烝(蒸zhēng):召。髦(茂mào)士:田官。《集传》:“烝,进也。髦,俊也。”《集疏》:“黄山云:介当读如陈奂说,介,大也,言长大其黍稷也。止,至也,言至于得谷也。田畯,以农夫之俊者为之……农夫献新,田畯致之。”

6、齐明:祭器所盛地谷物。《集传》:“齐(资zī)与粢(资zī,古代供祭祀的谷物)同。”《曲礼》:“稷曰明粢。此言齐明,便文以协韵耳。牺羊,纯色之羊也。”

7、社、方:《郑笺》:“秋祭社与四方,为五谷成熟报其功也。”

8、臧:《郑笺》:“臧,善也。我田事善,则庆赐农夫。”

9、御(遇yù):迎接。田祖:《毛传》:“田祖,先啬也。”

10、介、穀:《郑笺》:“介,助。穀,养也。”

11、妇子:曾运乾《毛传说》:“王后无随王劝农之事,妇子自指农夫之妇子。”

12、馌(叶yè):送饭。

13、攘(让ràng):《集传》:“攘,取。”

14、禾易:《通释》:“按易与移一声之转。”《说文》:“移,禾相倚移也。倚移读若阿那,为禾盛之貌。……此诗禾易当为禾移之假借,谓禾蕃竟亩也。” 《集传》:“有,多。”

15、茨(次cì):草屋顶。《郑笺》:“茨,屋盖也。” 《诗缉》:“未刈(艺yì,割)之禾曰稼。其稼在田,由高处视之,则稼在下,而见甚密,故如屋茅。由平处视之,则稼在上,而见其高,故曰桥梁。”

16、庾(雨yǔ):《郑笺》:“庾,露积谷也。”

17、坻(持chí):《集传》:“坻,水中之高地也。京,高丘也。”

18、庆:《郑笺》:“庆,赐也。年丰则劳赐农夫益厚,既有黍稷,加以稻粱。”

译文:

那片田地多么宽广,每年能收千万担粮。我拿出其中的陈谷,来把我的农夫供养。遇上古来少见的好年成,快去南亩走一趟。只见有的锄草有的培土,密麻麻的小米和高粱。等到长大成熟后,田官向我来献上。

为我备好祭祀用的谷物,还有那毛色纯一的羔羊,请土地和四方神灵来分享。我的庄稼既获丰收,就是农夫的喜庆和报偿。大家弹起琴瑟敲起鼓,迎来神农表述愿望,祈求上苍普降甘霖,使我的作物丰茂茁壮,让老爷小姐们温饱永昌。

曾孙兴致勃勃地来到田间,带着妻子和儿女,把饭菜亲自送到南亩旁。田官见了格外高兴,特意叫来左右农人,一起把滋味细细品尝。壮实的禾谷覆盖着长陇,长得又好又多丰收在望。曾孙见了非常满意,不时将农夫的勤勉夸奖。

曾孙的庄稼堆得高高,就像屋顶和桥梁。曾孙的粮仓装得满满,就像小丘和山冈。快快筑起谷囤千座,快快造好车马万辆。把收下的谷物全都装上,农夫们相互庆贺喜气洋洋。这是神灵回报曾孙的大福,祝愿他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鉴赏:

此诗之作,《毛诗序》说:“刺幽王也。君子伤今思古焉。”郑玄笺说:“刺者刺其仓廪空虚,政烦赋重,农人失职。”宋人朱熹首先对此说表示异议,他认为“此诗述公卿有田禄者,力于农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诗集传》)。现从诗的内容来看,朱熹的看法比较符合实际;但诗中自称“曾孙”,按周代君王对祖先和神灵的称呼习惯,则作者当是君王本人,或者至少是代君王而作。因此,这应是周王祭祀方(四方之神)社(土地神)田祖(农神)的祈年乐歌。

乐歌共分四章。第一章首述大田农事。这是一片广袤肥沃的农田,每年都能收获上万担米粮。靠着储存在仓内的谷物,养活了世世代代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的农人,并取得了自古以来年复一年的好收成。这天土地的拥有者兴致勃勃地来到南亩巡视,只见那里的农人有的在锄草,有的在为禾苗培土,田里的小米和高粱已密密麻麻地长满了。他心里一高兴,眼前仿佛出现了庄稼成熟后由田官献上时的情景。这一章铺述事实,在整首乐歌中为以下几章的展开祭祀作铺垫。

第二章即写为了祈盼丰收,虔诚地举行了祭神仪式。周王派人取来祭祀用的碗盆,恭恭敬敬地装上了精选的谷物,又让人供上肥美的牛羊,开始了对土地神和四方神的隆重祭祀。农人们也因田里的庄稼长得异常的好,个个喜笑颜开地弹起了琴瑟,敲起了鼓,共同迎接农神的光临。大家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但求上天普降甘霖,使地里的庄稼能得到丰厚的收获,让男男女女丰衣足食。从这章的描写中,可以想见远古时代的先民,对于土地是怀着怎样一种崇敬的心情;而那种古老的祭祀仪式,也反映出当时民风的粗犷和热烈。

第三章进一步写主祭者,也就是周王在仪式之后的亲自督耕。和他一起来到田间的,还有他的`妻子儿女。他们为辛勤劳作的农人带来了亲手做的饭菜。正在地里察看的田官见了欣喜异常,连忙叫来身边的农人,一起来尝尝饭菜的滋味。周王这时望着眼前丰收在望的景象,脸上也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不断称赞农人的辛劳勤勉。与前章相比,这章的内容颇有生活气息;周王的馌田,亦为后来历代帝王劝农所效法,被称为德政。

末章则专记丰收景象及对周王的美好祝愿。到了收获的季节,地里的庄稼果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不但场院上的粮食堆积如屋,而且仓中的谷物也装得满满的,就像一座座小山冈。于是农人们为赶造粮仓和车辆而奔走忙碌,大家都在为丰收而庆贺,心中感激神灵的赐福,祝愿周王万寿无疆。这一章的特点是充满了丰收后的喜悦,让人不觉沉醉在一种满足和欢乐之中。

以往的研究总认为《小雅》多刺幽、厉,而思文、武,这一般来说没有问题;但是对这首《甫田》诗来说,则有些牵强。读者从中读到的,分明是上古时代先民对于农业的重视,在“民以食为天”的国度里对与农业相关的神灵的无限崇拜;而其中夹杂对农事和王者馌田的描写,正反映了农业古国的原始风貌。因此这首乐歌的价值,与其说是在文学方面,倒不如说更多地体现在史学方面。

篇7:诗经·小雅——《大田》

大田多稼,既种既戒。

既备乃事,以我覃耜。

俶载南亩,播厥百谷。

既庭且硕,曾孙是若。

既方既皁,既坚既好,不稂不莠。

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稚。

田祖有神,秉畀炎火。

有渰萋萋,兴云祁祁。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

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寡妇之利。

曾孙来止,以其妇子。

馌彼南亩,田畯至喜。

来方禋祀,以其骍黑,与其黍稷。

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注释】:西周贵族丰收祭神的诗。

种:选种。

戒:准备。

覃(音眼):锋利。

俶(音出)载:开始从事。

庭:直。若:顺。

方:房也。谷始生未实之称。

皁(音造):谷实才结成的状态。

稂(音郎):童粱。稗子。莠:田间害草。俗称狗尾草。

螟(音冥):螟蛾的幼虫。蛀食稻心。

螣(音特)食苗叶的害虫。

蟊(音毛):食稻根的害虫。

贼:食稻茎的害虫。

穉(音至):晚植的谷类。引申为幼苗。

秉畀炎火:持之付与炎火。

渰(音眼):云兴起貌。

萋萋:云行貌。

祁祁:众多貌。

公田:井田制的公田。

我私:公田外开垦的私田。

穧(音即):已割而未收的农作物。

秉:谷把。

滞穗:丢弃的谷穗。

骍黑:指牛豕。

【赏析】:

《大田》描述从春天播种开始到农事祭神的经过,反映了春、夏、秋冬农事的过程。春天准备农事,直到播种,夏天除虫,秋天收割,最后祭祀,以求来年更大的丰收,诗按时间顺序发展,不同阶段突出不同特点,对生产过程写得细致,可以对当时的农事生产增加了解。

篇8:诗经·小雅·北山之什·裳裳者华

诗经·小雅·北山之什·裳裳者华

原文: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裳裳者华,或黄或白。我觏之子,乘其四骆。乘其四骆,六辔沃若。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

注释:

1、裳裳:花丰盛貌。

2、湑(许xǔ):茂盛貌。《毛传》:“裳裳,犹堂堂也。湑,盛貌。”

3、觏(够gòu):遇见。《郑笺》:“觏,见也。之子,是子也。” 《集传》:“则其心倾写而悦乐之矣。”

4、誉处:安乐。王引之《经义述闻》卷五:“誉处,安处也。”

5、芸:花叶发黄貌。

6、有章:有才华。《集传》:“章,文章也。有文章,斯有福庆矣。”

7、骆(落luò):黑鬃的白马。

8、沃若:威仪之盛。

9、“左之”四句:《毛传》:“左阳道,朝祀之事;右阴道,丧戎之事。” 《通释》:“左之右之,宜从钱澄之(《间诗诗学》)说,谓左辅右弼。”

10、似:《毛传》:“似,嗣也。” 《正义》:“此二德者,我先人维其并能有之,是以先王使其子孙嗣之。”

译文:

花儿朵朵在盛开,叶儿繁茂长势旺。我遇见了那个人,我的心啊真舒畅。我的心啊真舒畅,于是有了安乐的地方。

花儿朵朵在盛开,鲜亮艳丽黄又黄。我遇见了那个人,他的服饰有文章。他的服饰有文章,于是有了喜庆的排场。

花儿朵朵在盛开,有黄有白多娇艳。我遇见了那个人,四匹黑鬣白马驾在前。四匹黑鬣白马驾在前,六根缰绳光滑又柔软。

要向左啊就向左,君子应付很适宜。要向右啊就向右,君子发挥有余地。因他发挥有余地,所以后嗣能承继。

鉴赏:

《裳裳者华》,《毛诗序》以为“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则谗谄并进,弃贤者之类,绝功臣之世焉”。就诗文言之,稍嫌迂曲。朱熹《诗集传》以为此系天子美诸侯之辞,用以应答那首天子会诸侯于东都讲武时诸侯美天子所作的.《小雅·瞻彼洛矣》,验之于诗,此说可通,然犹嫌坐实。从整首诗轻快而略带跳跃感的节奏中可以看出,诗作者对所遇对象充满了赞美和怜爱之意。从这个意义上说,不妨将这首诗宽泛地理解为对相悦者的歌颂赞美之诗。

全诗共四章,每章四句。

诗前三章是结构相似的重调,每章的前两句写花起兴,从“其叶湑兮”到“芸其黄矣”再到“或黄或白”,将花繁叶茂的盛景充分地表露出来,也由此烘托出抒情主人公心中的无比欢娱。而“我”所遇的“之子”又是什么样子呢?在首章,诗人只写了自己的主观心理感受“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心中烦忧尽泻,充满欢乐。是什么样的人使得“我”如此欢悦?诗第二章给“之子”一个特写镜头,这个镜头没有对准他的面部,也没有对准他的眼睛,而是对准其服饰:“维其有章矣。”这样的叙述中渗透着赞美之情,因为服饰之美在先秦时期是身份和地位的外在表现。至此,诗人仍觉不足,又将目光转向全景,在第三章写“之子”的车马之盛,“乘其四骆,六辔沃若”,十足风光,十分气派。如此一层一层推进,在形象的跳跃式叙述中显示出欢快的激情。诗若就此打住,便显得情感过于浅直,而且缺少了雅诗中应有的那份平和与理性,于是诗第四章从节奏和用韵两方面都变得舒缓起来,“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从左右两方面写君子无所不宜的品性和才能,有了这方面的歌唱,使得前面三章的赞美有了理性依据。“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两句总括全篇,赞美君子表里如一、德容兼美的风貌,以平和安详作结。方玉润《诗经原始》谓“末章似歌非歌,似谣非谣,理莹笔妙,自是名言,足垂不朽”,极是。

整首诗以花起兴,赞颂人物之美,节奏变化有致,结构收束得当,读来兴味盎然,且无阿谀之感,确是一首轻松欢快又不失稳当的雅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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