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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一样的校园故乡散文

2025-01-09 08:39:5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mick”通过精心收集,向本站投稿了6篇村庄一样的校园故乡散文,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后的村庄一样的校园故乡散文,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村庄一样的校园故乡散文

篇1:村庄一样的校园故乡散文

村庄一样的校园故乡散文

在清晨或者黄昏我会看见一棵繁茂的大树,层层浓密的枝桠上聚集着一群群鸟雀,它们在相互地交流,讨论着即将去向何处或者今天去了何处,它们在争论在倾述,在密告他事,在期冀未来,在恋爱、交配、哺育、繁衍……似乎世界都是它们的,它们沸腾的喧闹声,淹没了周围的街区。它们朝出暮归,无论飞行多远都会回来,这是它们的出生地,有一群群亲密的同伴,它们从成为鸟蛋开始就熟悉彼此的味道。这棵大树就是一座人丁兴旺的村庄或者区域。我多次在心里发问,我的根在哪里?是祖源?那是一块让我陌生又遥远的地方,除了血液关联,草木水土一概与我无关。父亲是一粒他乡的种子,被时代之风移植在我出生的地方。

这个叫油榨沟的地方,地处皖南圩区,紧邻于水阳江的北面。水阳江是这片圩区的经脉,联通着圩区的人情和商贸。那一艘艘大铁船、水泥船掀起滚滚的波涛拍打着江的两岸,溅起的浪花滋润着岸沿茂盛的草木。载客的机舫船木质棚屋结构,配以小马力柴油发动机,似一间间移动的条形小木屋,往返于江面,划出一道道蜿蜒的线条,宛如圩区人波波折折的生活。客舱的舱舷两边各搭一条长木板,圩区乡邻相对而坐,生活的琐碎从圩腔里漫溢而出,顺着舷窗,顺着江面,顺着围江的圩埂逶迤而去,扩散在周边每一座村庄。所谓舷窗就是船身横梁之间的间隙,若遇下雨和天寒,舱面便会扣上墨黑色的防雨帆布。那些年月,机舫船就是河道里的中巴车,人在岸边一招手,撑篙的副驾立马站起,立在船头,头戴草帽,粗布陋衣被河风吹得衣袂飘飘,手中持一条斜长篙似一柄利戟,在水中的余晖和浪逐间,颇有侠客浪迹江湖的英姿。河道里时常会有插入的围网,漂浮的水草以及缠绕其间的杂物;瓶子、裤子、鞋子以及死鸡死猪等等。这是圩区人与这条河流息息相关的混淆,至今那浓烈的水腥味依然在我的鼻息间氤氲,这是存留在我体内故土的气息。

那时叫油榨区,是宣城县相当重要一个区域。从当时的宣城县东门走二十多里的水路,下埠头,爬上圩埂下圩便是油榨街道。街道当然是十里八乡的政商中心,除了相应的公家单位,什么剃头铺子、澡堂子、铁匠铺子、篾匠铺子、五金商店以及在铺外被挂成麻花状的锅碗瓢盆、农用工具等等一应俱全;一到早市,街道埠头川流不息的船只靠岸又离去;圩埂上早已有杂沓且匆匆地脚步声,他们从广阔的乡野阡陌挑着箩箩筐筐的新鲜蔬菜、鱼虾、肉类各自涌来,热气腾腾的各式早点铺子早已等候着人们垂涎的胃,嘈杂的街道一派繁荣;把原本就很窄的街道挤成如一绺一绺七弯八拐有着无数疙瘩的麻绳一样。年轻的母亲搀着我在拥挤的湿漉漉的街道上穿梭,是一碗小刀面的味道……让我对这些已经深埋在岁月尘土里的街道有着忽明忽灭的印象。周围一张张喧腾的面孔,就像在蒸笼似的澡堂里那些模糊晃动的身影。如今,他们抽象得变成曾经抚摸过我的一双双留有鱼腥和乡土味道的手,停留在我的鼻息间。幼小的我曾经是多么的讨厌这些味道,而现在他们却在回忆里变得亲切和难以寻觅。这些景象深深浅浅地存留在我的记忆里,在混沌的岁月时空已然不尽相同……油榨街道像大树紧联其它浓密旁枝的主干,而我就像一只刚长出细密羽毛的小鸟一样,蒙昧地注视着大树浓枝密叶中那些拥挤的、嘈杂的、亲昵的鸟群,我是一只无忧而幸福的小鸟。

父亲把小小的我架在他的脖颈上,走在长长的圩埂上,年轻的父亲走起路来,裹挟着一阵风。我便会奓开双臂像一只刚展翅的小鸟一样迎风飞扬。圩埂上飘荡着浓郁的草木气息,有一絮一絮的蒲公英团儿和白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追逐,似乎那团团的棉絮般的蒲公英,不知何时已在空中的某个角落就变成了一只只蝴蝶。时常会有三三两两的大鹅拖着小鹅在圩埂两旁的草窠间啄食,有的面朝着河流的远方扑棱着翅膀昂首大叫,我知道它们渴望像一只大雁一样飞翔。我骑在父亲的脖颈上才不怕它们,如果换成我下来步行,它们便会张开大翅膀,百米冲刺似地俯着长长的鹅颈,用旗红色的长喙凶恶地向你扑来,直到看到你狼狈而逃,才高傲地收拢起翅膀得意地甩着鹅屁股转身而去。这些狡猾的家伙看到高高大大的父亲,便躲得远远地。幼小的我在它们眼里就是一只小狗或者小猫。春天之后,河道两边圩埂的双面斜坡,便是四面碧绿地随着河蜿蜒而去的深深草壁,其间点缀着斑斓的各色野花。散开的牛和羊隐约在两岸没膝的草丛中,羊群们嚼着圩区草原的青葱,“咩咩”地叫声充满了深情以及满足,它们深深地热爱这片土地。它们是一朵朵硕大的野花,开在这片土地上。草壁里遍布着一种叫苍耳的植物,它们全身长满椭圆形的小刺球,牛羊们一拖一拖地从草壁爬上来,毛丛中粘满了绿绿的刺球,它们将其带回村庄,成为孩童们的枪林弹雨。

圩埂的背河的一面,是比较集中的村庄,圩区的村庄几乎遍布或大或小的池塘。池塘里有一两条小木船或是一种叫“腰子盆”的只能容一人小木划子,池塘里鱼群泛起波波涟漪,夏季荷花亭亭。四围是平展的田野和纵横的阡陌。那时的农屋大多是泥砖草房,物质的贫穷依然掩盖不了田园的诗意和人们对于生活的热情。作为一个鱼米之乡,盛开的油菜花和风中的稻浪,以及那些在游走在河流和池塘里庞大而浩荡的鱼群,不仅仅是一种诗意的诉说,更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执着向往和写进圩区岁月里的文化。印象尤为深刻的,是在寒冬腊月里一个雾气蒙蒙的清晨,长长的河道两岸圩埂上挤满了来自十里八乡的人群,圩区的人们正在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起河”活动。河道划动着的大大小小的船只和撒开又收拢的大大小小的鱼网,猝不及防的庞大而密集的鱼群,在人们的嘈杂地呼喝声中,惊慌失措地在河流跳跃在鱼网里挣扎,雾气氤氲的河道里,鱼的家园正在面对一场千军万马地侵略。我所居住的油榨中学,就是一所建在圩区里被一座座村庄包围的校园,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同事们正套着红袖章,充当着这场盛事中的秩序员。她们的任务是禁止没有捕捞资格的人下河以及在分鱼的时候实施监督。母亲是一个人情味很浓的人,况且她又在油榨街道长大,面对这些熟悉的面孔,她的这个角色有可能扮演的不是很合格,然而,油中此时已然不像一所体制里的单位,更像是圩区里一座村庄,融合在这场象征着圩区人们大丰收喜庆的氛围之中。接下来的日子里,圩区的炊烟里会弥漫着浓浓的鱼香味,而母亲烹制出的鱼味,总会令我垂涎。

四岁那年的夏天,圩埂成了人们的避难处,长长的圩埂上堆满了一脸哀愁的大人和他们简陋的家具。大水冲破了圩埂,圩区被浑浊的洪水瞬间倾覆,涛涛的巨浪似一头头饥饿的巨兽,吞噬着村庄以及一些不愿放弃牛羊和房屋的人们。此时,圩区上空飘荡着湿漉漉的阴郁和悲怆。我无法体味圩区人失去家园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那刻,圩区是地狱。然而,生命又是强大的,圩区的人们就像那些紧紧依附在漂浮的树木之上求生的蚁群,为了生存,圩埂之上依然会炊烟升腾。在幼小的我的眼里,那些惊骇抵不过一顿饭香。在幼小的我的眼里,圩埂和河流一样是无限延伸的,在夜晚笼罩着无形无限的神秘和恐惧。星空在上,圩区的万家灯火在下,月亮在天际中滑过,河流也有一个月亮悄悄地流淌。在十来岁大姐的记忆里,星空下的万物会衍生出无数的鬼魅,盯着孤伶地站在圩埂上的她。被朦胧的月光看见,很快就把父母背着我从乡村卫生院归来的身影送到她的面前。在长长的圩埂上,会遇到搭船、下船或者赶集的来来往往附近村庄的人。他们之中有的和父亲相当熟悉,会在几步开外热情地叫一声“吴老师”!语气亲切又含着尊重。不仅仅因为父亲是一位在油榨中学工作很久的老师,更多的是会修理无线电的父亲,经常会免费为附近的村庄的人们修理各类与电相关的物品,父亲用手中的电笔、螺丝刀、胶布、以及密集的电器图纸与他们建立着密切的关系。靠河的斜坡上也有零星的房屋,依稀记得有一位孤零零的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泛黄的中山装,胸前口袋里夹着一支水笔,戴一副老式圆框眼镜,黑而瘦的脸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气息,腔调里似乎夹杂着外乡口音。明显的不是农民,如今想来可能是他乡下放到圩区的人。他会时常从泥砖屋里钻出来与父亲招呼寒暄,大概是交流关于无线电方面的'话题,厚厚的镜框里对我传来慈祥的眼神。不知为何,离开时,我刻意地回头望了他一眼,他孤独的背影正向低矮、黑黝黝的泥屋里走去,那一瞬的落寞,竟然给了我一种难以名状的触动。

从油榨街道往西三里,下圩埂便是散落的村庄民房,走过一条小径,一口池塘,一排红砖教室围起来的校园,坐北朝南陡然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排列的扇扇窗面映着村庄树木摇曳的剪影。东面是教室和一间老祠堂,西边是教工宿舍以及食堂。食堂旁边有一座圆柱形水泥水塔,食堂的正前方便是一片碧绿的操场,操场有硕大的蝗虫和土色小蛤蟆在草丛间跳跃。围着操场的是乌黑的煤渣子跑道,父亲和他的学生们是一辆长长的压路机,压出了平整和光亮。在一个春天的清晨,一个只有十岁扎着长麻花辫的小女孩,在我家屋后的一条由西向东流动的水渠里清洗着血迹斑斑的棉布条,搓洗的波纹扭动着水渠边一排葳蕤的树影,是杨树、槐树或者柳树,也扭动着小女孩清澈的眸子里欲滚的泪花……渠的对面是平坦而广阔的春天的田野,散发着稻穗浓郁的清香,是一片油油的草原,一面碧蓝的湖面,一幅春耕夏收的田园图,一处已然回不去的梦境。那个春天由于我的出世,小小的大姐心中积满了对母亲的担忧。人世,具有怎样一种诱惑?让一个初始的生命如此的迫不及待地想来到?亲情、爱情、友情?在那个年代,人情味是浓的,散发着温暖的人性光辉。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母亲让本校一位老师的爱人接生了我。之后,由于技术和设备的不专业,母亲便在随后的一个清晨天旋地转般地轰然倒下,大出血。闻讯而回的父亲,急忙叫了一艘机舫船把母亲和我送去了县城医院。在我长大之后,母亲时常念叨那次惊惧的经历,仿佛是她的又一次重生。病根是落下了,之后由贫血引起了身体的种种不适,让我觉得,我的来到就像一辆如今拆迁时用的挖土机,毫无顾忌地摧毁了她原本结实的身体。相应的代价是母亲受伤之后的羸弱身体让我没有吸吮过一次母乳。虽然我的出生是一段令人胆颤的往事,而我依然能够深切体会父辈们的那个时代融洽的生活氛围,没有当下同事之间肤浅的热情,更是一种源于内心的对彼此的关爱和信任。那个年代在那样一所与村庄相邻的中学里,同事之间的关系是密切的,既有着共事的情谊又融合着乡村人的纯朴与热情。即使有着难以避免的工作上的矛盾,他们会放开嗓子如村庄农人一般发泄了完事。

油中是一所完全中学,即初高中合拢在一起。在当时的宣城县也是颇具规模和重要的中学。倒U形的教室回廊里,飘然着一张张80年代初青春的脸庞,他们像一群群快乐的鸟雀,在教室、操场、宿舍、食堂飞来,落下。那时没有名牌、手机、网络、以及媒体和偶像。大多数人的穿着基本一致,没有明艳的衣服,没有肯德基、麦当劳。没有被当下浮躁地爱来爱去偶像剧侵染,他们在书本里的文字间羞涩着青春的悸动,文字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真空,他们在此间徜徉,纯洁得就像已上初中我的大姐和她闺蜜脸颊上透着的红晕。戴着眼睛着中山装年轻英俊的老师,夹着书本从他们之间穿过,会让她们的心潮荡起朦胧的涟漪。校园,托起了他们青春的世界。校园中间的老梧桐树下垂着一口长长的挂铃,每当丁阿姨拉响悠长脆响的铃声,会让校园即刻宁静和沸腾。“铛、铛铛”……再次响起的铃声便就是数百张饥饿的嘴,催促着母亲和她的同事们手中的炊具。他们撸起衣袖、系着围腰、端来大盆的饭菜,在食堂的窗口等候即将敲着饭缸蜂拥而来的师生们……悠长的铃声也会像风一样吹进校园以外的村庄,在田野里劳作的农人们像被吹醒了一般,也惦记起灶堂和孩子们归来的身影……油中就这样通透地与村庄融为一体。

操场,犹如村庄的公共晾晒坪,不仅晾晒着学生们矫健的青春,也晾晒着校园教工工作之余的生活。我是一棵刚会蹒跚学步、咿呀人语、数着火柴棒的,在父亲的掌心里精心培育和呵护的快乐庄稼苗。校园有一所自办的幼儿园,小宣的母亲刘老师,担任我们的幼儿老师。下午的课外活动,操场上到处闪动着油中学生的身影,刘老师像一只老母鸡,拖拉着我们这群小鸡仔走出小教室,教我们唱着儿歌,玩着游戏。操场——“像春天里一处芬香四溢的花园,而我们是一只只被花园裹挟着采蜜的昆虫,扇动着我们甜蜜的童年;让如今的我时常想躲进我曾经幼小的躯体内,再次身临其境地走进”。周末,父亲或者母亲带我从街道洗澡或是剃头回来,我攥在手里的肉包子早已下肚,正惦记着我的像村庄一样的校园呢。我的小伙伴们正在搞什么呢?他们会堆在哪家关着房门正为谁扮“公子”或者“小姐”的事闹翘了呢?还是在碧绿的操场上小军、小宣在为谁当“司令”而争论不休呢?我得意着呢,要是我在基本“公子”和“司令”的角色都是我的,至于“小姐”和“丫鬟”玫瑰和静静谁扮我无所谓,她俩都会认为我长得像“公子”,说小军和小宣长得比较像“仆人”。当然,我也会照顾一下他俩的情绪,互换下角色,不然,他俩不来了,我就成了光杆司令啦!当我刚进校园正专心地捕捉他们的身影的时候,陈老爹爹正悠闲地搬着靠椅靠在梧桐树荫下喝着茶水,他会笑呵呵地迎上来,用满是茧皮的大手抚着我刚理的头;“哟,卷毛又剪掉啦,嗯,又成中国人喽”。我赶忙撒腿跑,我讨厌他的臭脚丫子。夏天的时候他趿拉着双破拖鞋,冷不丁地会用脚丫子在我的腿肚子上狠狠地夹一下,疼着呢。可恶的是他的儿媳,也就是陈会计的老婆叶姨也学会了用脚丫子夹我,我嫩嫩的小腿肚子成了他们嬉笑的道具。她甩着两条大辫子,笑声招来了在周围唠嗑的丁姨、桂姨、刘老师他们;叶姨,嗓门大着呢,和母亲以及桂姨她们为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掐腰吵架的时候,能把老梧桐树下的鸟儿吓得飞走。此刻,我这个在小伙伴面前趾高气扬的“司令”和“公子”,变成了一只愤怒的小鸟,须臾间溜之大吉。

傍晚,周围村庄和校园里的炊烟里混淆着稻草和泥土的气息,钻进我的肚子里。外出的母亲未归,父亲正专心地捯饬他的无线电。我晃荡在操场上,像一只等候喂食的小鸟。被在屋檐下喝着烧酒的陈老爹爹瞅见,龇着嘴对我笑咧。他用筷子指着木桌上的菜碟,对我招手,我会意地跑过去,亲切地喊“陈爹爹好”!“叶姨家的饭菜比我妈烧得香多咯”!我捧着香喷喷的饭碗又连忙说道;“陈爹爹哎,你收音机要是不响了,我叫爸给你修”!陈爹爹摸摸着我的后脑勺,沾着酒水的山羊胡子笑开了岔。其实,没多久我在王阿姨家也这么说的。陈爹爹那时也许并不老,他没孙子,有两个和我大姐二姐一般大的孙女。王阿姨是一名副课老师,和我母亲极为要好。在我家困难时期,她曾给予过及时的帮助。不久之后,王阿姨一家调动到别的学校,有次王阿姨回到油中来叙旧,母亲不顾我地苦苦哀求,把我最喜爱的一只健硕的大公鸡宰了招待王阿姨夫妇,对于他们的到来,我家有着一种节日般的隆重。她俩曾经在长长的圩埂上走上几十里路相互去拜访彼此的娘家。那时,她们很年轻。沉闷宽松的衣服依然掩盖不了从她们扎着的长长的两条麻花辫上散发出的青春气息。长长的圩埂给她们营造了一个私密的空间,这样的空间是家庭和亲人不能给予的。她们会谈论家庭、工作以及爱情和身世吧。母亲还是童年的时候,就被过继给油榨街道一位孤老太当孙女,母亲的童年是被孤独和恐惧包围着的。小小的年纪就要和大人们去河对岸的峡石山捡拾柴火,去更远的大山里采摘茶叶补贴家用。时常在日头将没的傍晚瞅紧随行的大人,落单意味着惊悚和无助。母亲说,在长长的圩埂上,她曾不止一次地目睹走着走着就突然倒下死去的人。那时,狼巴子猖獗地以人尸为食。我无法去触摸一个只有十多岁小女孩,在面对这样的童年有着怎样具体的内心痕迹,在油榨这片乡土上,我和母亲有着截然不同的童年世界。

在我的心里,油中是一座我生于此长于此的犹如村庄一般的童年故乡。故乡的含义太广泛,可以是留在明月里的一注目光,是大洋彼岸,是一条河流,是巍峨的群山,是一缕炊烟一抹气息,一种味道,一间老屋,一座坟头……对于心存故乡的人,故乡早已长在你的心头,成为一间存着岁月风物以及人事的故居,推开这扇门,你就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有根的人。那位住在圩埂上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如今我理解为何会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的背影在圩区散发着异乡人的气息,如同我在他乡的夜晚对着明月思念着亲人的瞬间,是一种如影随形的孤独。不知会有多少人会把油中当作故乡,油中仿佛只是体制和时代的轨道里一所临建的驿站,在上世纪末最终被撤销并入他处,先是成了一家养鸡场,黑板、窗台到处散落着鸡们的痕迹,它们成了油中的另一种代替。曾经那些朗朗的读书声被鸡鸣狗吠淹没。那些空洞、倾圮、散落的油中痕迹,是否收藏着我的童年和她曾经辉煌的过去?过几年我再去,那些曾经残留的痕迹也消失了,油中已彻底的从圩区的土地中抽离,变成了农民的田地。她已然是这片土地里的一位过客,或者成了一位空巢的孤独的被子女们遗忘的老人,在某一天离我们而去,这片土地也成了怀念她的人祭奠的遗址。我脚踩着这块土地,依然是亲切的,因为我的根已在这里扎下,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那条我家屋后水渠,已经沉默成了一条污秽的小沟,紧依在沟边的老树还在,虽然水沟已不再流淌和清澈,水面漂浮着农人遗弃的药瓶和杂物,我也分不清那一棵树是我临走之时和二姐亲手种下的,但我依然能够感应得到那些童年夏天里从它们之间传来地阵阵扰人的蝉鸣。此刻,它们却和我有了最亲密的关系,我情不自禁地拿起电话拨给在远方的大姐,因为她曾经浣洗的少年身影,又在沟边忽隐忽现。是的,此时我是一个寻根的人。

我曾经几次邀约父母一道前来这片故土缅怀过去,但是,他们总会在支支吾吾中找一些零碎的事由婉拒。这令我颇为费解,父母已于多年前退休在家,过着简单而念旧的生活。油中深深地烙着他们漫长的十九年的岁月,他们在此工作、恋爱、结婚、生儿育女,事实上太多的油中往事,已经成为他们老年生活的重要的一部分。而对于母亲,油榨沟不仅是她工作过的地方,更是她的成长地。我走过油榨街道,面对着的是一些熟悉而静默的旧物和陌生地望着我的眼神。我看着一位佝偻的老人蹒跚地走在幽静的、沉灰的、寂寥的巷陌上,时光已把一种在时代里颓废的油榨往事浸入到她的背影之中,面对着物是人非,我已然是成了一名孤独的过客。我突然明了父母的屡屡婉拒,实际上,在他们的心里有着一种比我更加难以释怀的沉重。如果说岁月是导演,往事如戏,故土便是舞台。当你身处其中的那场戏落幕了,和你共同交织过多味人生的故人也都散了,在他处登上了另一个新的舞台,继续演绎另外的人生。如果已经离开了三十年的父母,走在现在油榨街道和蛮荒的油中土地上,他们或许更会有一种凄凉地触动。会有多少故人认识他们呢?即便有一些未故的老人和父亲散落在圩区各处的如今业已老矣的学生们,他们的叙旧也都会是礼节和敷衍地。因为,时代便是一片土壤。它能培育单纯而真实的亲密空间,也能制造出浮躁和陌生的距离。父母对他们的圩区岁月也日渐陌生了。

事实上,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前后,先是油榨区的撤离,而地处偏僻交通不便的油中,已然成为老师们竞相离开的单位。油榨沟中学仿佛真的成了一条阻碍老师们前途的“沟壑”,成了他们急于摆脱的累赘。油中如同一块贫瘠的土地,老师们在这里收获不了希望。油中的老师们,像一个个急于抖掉泥土味的农民,告别圩区的乡土。实际上对于我父亲这样一位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教师来讲,一次进城的调动,对他自身的前途没有实际意义的变化。然而,进城意味着与职权部门近一点,获得的信息渠道多一点,在上世纪,这意味着一个在体制内家庭子女的命运。父亲常说,如果不是他积极的工作和一些过硬的技术,他便进不了城,他的子女们的命,运便会与圩区的乡土有了某种不可切割的联系。乡土,似乎成了河流最低处的一片将要干涸的水域,如果不努力跳出,将会困住你的命运。事实上,新世纪的社会大转型如巨浪回溯,人们又有了更多的机遇来扭转命运。不可否认,在体制内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里,父亲的“进城”决策,给我以及群体内的子女们带来了生存的捷径,我似乎是一个受益者,但同时又有了一种新的束缚和未知的失去。我似乎又游进了一片难以逃离的水域。

我羡慕那些有村庄的人,并且会用心地倾听他们讲述与之相关的点滴。你会发现在他们成年之后,无论现实会给他们隔成多少距离,在他们用乡音交流童趣和村庄相关的人事之时,却亲切地流露出被岁月遮盖住的童真和朴实。这时,我会想起我那如村庄一样的油中,想起小宣、小军以及那些在岁月的沼泽里越陷越深的面孔。我零星地从父母断续的交谈里,得知已去世多年的陈老爹爹的儿子陈会计,也于多年前患病去世在油中,叶姨在两个女儿各自成家后改嫁。像丁姨一家没有进城的一部分老师们,也早在油中的撤并后分散在圩区的其他学校,在他处融入。在离开油中三十年里,我曾多次来到油中,印象最深的是在进城后的不久,父亲骑着自行车载着我骑行二十几里,颠簸在长长的圩埂路上,父亲像一个回乡的人,亲切地与一路熟悉的人打着招呼。而我快乐得似一只归巢的小鸟,迎风吸吮着圩区的气息,来到自己的鸟群。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融入新的环境,面对县城陌生而密集的街道、楼房、人群,同学,我是一只胆怯地无法张开稚嫩翅膀的小鸟。我的与我从我们成为鸟蛋就彼此熟悉的小宣,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泪水涟涟地追着父亲的自行车,与我告别,那刻,我知道我与他将无法结伴而飞,成为在不同枝头成长的小鸟。

油中像一座人去楼空消失的村庄,一棵被伐去的老树,曾经的故人各栖枝头。小宣的父母没有进城,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我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他初中后便先后学过手艺、去异地打工,他也是一只想竭力飞出圩区的鸟雀,我想,他曾经展开的翅膀,要比和我一样随着父母进城的小军要沉重得多吧。而,父辈们呢?离开这片油中的土壤,那种如村庄一样的亲密氛围,是否也早已被时代冲散了?在这座高楼密集,车水马龙、喧嚣的城市里,曾经先后进城被分散在各个单位的油中同事们,也都古稀。他们各居一隅,偶有往来。在突然的某一天,父母会感伤地说起,某个老同事又走了,于是,有关于这个故去的人与他们的之间的往事,便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为他们絮叨的内容或是生活的一部分。是的,这样的事只是我已年迈的父母生活里一个常有的涟漪。逝去的故人,像一缕最后的炊烟消失在空中。

我现在的居所和王阿姨家的小区隔着一堵围墙,时常能看见退休多年的她和小区的其他老人聊着家常。这样的场景因为有了她,一些油中的片段会倏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只是现在的背景以及和她在一起的人,我们之间彼此横亘着一种冷漠的陌生。更迭的岁月是一堵厚厚的围墙。然而,每次与王阿姨碰面,我都会尊重地向她问个好。她也会自然地问候我的母亲,就像我母亲每次来到我的居所,自然地想去看看她一样——“在油中的岁月里,在那长长的圩埂上,深藏着她们真挚的私密空间”。就像我时常挂念小宣一样。某次,我与小军在城市的某处不期而遇,在这样的偶然里,我们却显得生分而客套。他说他有次邂逅了小宣,便留下了他的号码。我责怪他怎么不留下他,我们聚聚?他说他挽留了,只是小宣似乎有急事缠身,互留电话后匆匆离去了。我向小军要了小宣的号码,只是后来,我为何欲拨却止?我到底不愿面对什么?前不久,油中的某届学生宴请母校油中的老师们,电话打到我这儿,说了宴请老师的名字,都是我听着亲切的父亲曾经的老同事,我给父亲打电话,详细地说了这事,父亲有些激动地再次确认宴请的名字后,沉默、沉默,说了一句“老了,怕吵,不去了”。我隐隐地察觉到了父亲言不由衷的拒绝。此后,父亲告诉我,上次学生的宴请,有好几位老同事都没有到场。那么,他们又不愿面对什么?或许,我们都不愿面对是另一种陌生吧,是往事与现实之间的陌生,是被时代切断的陌生。

我从原先的油中土地来到圩埂,顺着河流,我看见了三十年前的一艘机舫船,载着我一家五口从这里离去,几乎所有的父亲油中同事和认识的周围乡亲们都来了,船的马达掀起浪花,载着我们向县城驶去,鞭炮声一直从油中的圩埂绵延到油榨街道的圩埂,他们在长长的圩埂之上向我们挥手——我顿然明白,那是我深情的圩区土地,给了我们一次完美地告别。

篇2:故乡的村庄散文

故乡的村庄散文

是这么一个村落。一条三点五米宽的水泥公路,从镇上通到村里,好似肠子般旋绕,弯弯区区的;如果从天上往下看的话,呈现双龙戏珠的画面:以镇作为龙珠,两条公路比作大小龙;大龙是城里到镇上往上仰头,小龙是村里到镇上也往上仰头,龙头交汇于镇上,争抢着这个香饽饽。要是风水先生来了肯定会说:这里方位很好,龙脉所在,百姓之福啊;住在此地者,衣食无忧,子孙满堂。一片繁华之景啊。听着不错,但我要讲的不是镇上,而是村里,是小龙的尾巴。从村头开始说起吧:在公路上方有个卫星信号接收器,我们那叫大锅,这是我们村唯一一个现代化的设备,靠它电视才能工作,才能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往上走,就到我们的栖息之地了。房子是坐南朝北的,没什么特色,因为年代有点久远,看着有些暗淡、有些老气。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有百来户人家。中间有个主村道,供大人聊天、小孩嬉闹。房屋前面是山谷,水从山顶上流下来,汇集成了一条龙形的小河。大人们都说这水是村里的命根子,是不能断掉的。

这次返乡,是我一个人的旅行。由于昨晚下了雨,天气很是凉爽,正是回家的好时机。我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往车站奔去了。一定要赶上第一班车,迫不及待的回归故里。在那里发生的每一个故事,我轻易不敢忘记,我牢记着那里的一切。找个时间、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那里的故事都讲出来。

汽车到站,我抢先出了车门。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气息,这是久别的味道了,在城里被汽油味所代替了。没做别的,环顾四周:村里的信号接收器还在,只是多了些伤痕;山还是原来的山,可原来的菜地被杂草占领了;水还是流着,只是闻其声并未见其形;眼前的房屋在岁月的洗礼下,有些弯腰了;村里的那条主村道穿上水泥新衣了,可也有青苔这种装饰,难保雨天不会摔人;村道上倒是多了几个东倒西歪的垃圾桶,散发着呕人的气味。几位已是不惑之年的老人在晒太阳。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回家瞧瞧。

村道尽头侧对着的大门就是我家了。十几户人家共同居住,只有一个大门,所以没上锁。我随手推进门去,门栓发出摩擦的响声,吓我一跳,里面空空荡荡的。地上爬满了青苔,门窗也是如此,真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啊。要不是自家庭院,我不敢进去。我往里探了探,一片漆黑,有发霉的味道。我打开所有的窗户,阳光顺势射了进来,这里的灰尘好像监狱里的犯人似的,那么渴望阳光,竟然飞舞起来。我也不闲着了,赶紧找来抹布跟脸盆,打水洗洗擦擦。趁着太阳没下山还能晒干。不然晚上没地方睡了。

整理了一下午,总算有个地方落脚了。

吃过晚饭,大概七点左右。我琢磨着,找点什么事情做做,消磨完睡前的时间。在这山沟沟里有啥可做的呢?沿着村道走走,散散步,也是一种消遣。

这里的夜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有的是乡下特有的`静。满天的星星,就像无数个天使向你招手。让你放松,让你情不自禁的畅想未来,回忆曾经的梦想,憧憬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是城里人做梦都想要的环境。一些有钱人不惜重金打造的所谓别墅区,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告别浮夸燥动的城市,回到宁静的小山村。心情大好,继续走着。

转过弯角,有一些微弱的光亮着,走近一看,是几个老人同几个中年人点了根蜡烛在聊天,有秉烛夜谈的感觉。老的坐在石凳上驮着背,时不时的吸口手中的香烟,烟雾随着烛光盘旋而上,宛如从烟囱里冒出的。年轻的几个则是半蹲着仰着头,认真的听着老者的话。他们频频点头,不仔细点,还以为在打瞌睡呢。

大家看到我有些惊讶。年轻的几个还能认出我是谁,几个老人就费劲了。其中有个中年人调侃说:城里人回来啦,给我们添了不少光啊。听着怪不好意思的,我赶紧回答:哪里,都是一村人,不说两乡话,见外了不是。大家哈哈的笑,我加入谈话的行列。

我说:在聊什么呢?累了一天该在家休息呀。

一老人说:小伙子,你出去的早,可能忘了我们村还有这么一个传统。早年,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商量大小事情,后来村里的人渐渐多了,这小地方容不下那么多人,商量事情就转移到祠堂里了,这里就成了村民间交流的场所了。这些年大家都往城里搬,村里的人数减少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在这里商量大事了。这个传统延续到今天,不能断在我们的手里要传承下去,所以在村的人没事都会聚在这里聊聊。

一中年人接着说:是啊,从我懂事开始就在这里闹腾了,要是被杂草占了去甚是不甘心。

田野上几只青蛙在哀叫,不知是否被抛弃了。那声音不像往日那般洪亮,不像往日那般干净。像是一个喊破喉咙的人的声,那么的沙哑,那样的悲伤。只有这里还有这么一根蜡烛,给这暗淡的村落添了点光辉;只有这里还有这么些人在,给这寂静的村落添了点声音。让时间跑吧,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在不断的前进。城里的高楼,各种高级会所,各种欢声笑语,是这个时代人的向往、追求。追到了,可喜;没追到,可悲。但凡有人停下追求的脚步,稍微留意这里微弱的烛光、细微的声音,万能的大地会给他回报的。可恨自己没能做点什么。

我说: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吧。

村里大部分人都搬城里去了。早些年去的,赚了点钱,在城里盖了房子。在村里没搬出去的,看着别人在城里有了房,三三两两的也都往城里跑了,这才多久的光景,村里就成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后来去的过的好不好,赚到钱没有。

我说:村里的人都走了,要是碰上了病,去哪治?

镇上卫生所会派人来,一周来一次,只是看些小病,量量血压什么的。刚开始几周有来,几个月下来也就打了折扣,最后干脆就不来了。要是真遇上大病,那也只好自认倒霉了。年轻的人都在外面打工,只任你在床上喊叫了。能好算你行大运了,要是好不了,也就差不多了。

是啊,村头的老吴就是这样走的。他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老人自己的想法是子女们在城里都不容易,能熬的过去就熬过去,熬不过去也不拖累他们。临走了,床边也没个亲人,是隔壁的大婶去提水时发现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子女们回来了,没到家就开始喊爹:爹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都还没尽孝道啊。孝道,早干嘛去了。

我沉默着,他们也沉默着。也许大家是在祈祷,也许大家是在担忧;或祈祷自己能够好死,或担忧自己不能够好死。而我在想更多农村老人的好死,等哪天我们想起了,他们已经死好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扣紧领口。一老人说要去休息了,这身老骨头经不起寒夜的侵蚀,下半身开始发冷了,只有被窝才能驱寒。大伙散了,回家休息去了。我再坐会儿。

天空很美,繁星点点。曾经在外的某个晚上,我独自在某个角落,遥看着天空,凝视着那轮明月,也就是这轮,想着这里的一切;我戏水的小河,翻滚过的秸杆堆,儿时的玩伴......今天我回到了这里,坐在石凳上,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所想:我戏水的小河,翻滚过的秸杆堆,儿时的玩伴......

闭上眼,在这草丛上休养生息吧。

我的心平静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耳边有轰炸机飞过;两手往耳边一拍,飞机就掉下来了,可没一会儿又袭来了,我继续拍,一直重复着。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就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或许这个时候,才有点生命感。人的灵魂是有根的,根是丢不得的。丢了,就算混的再好也是孤魂野鬼。我向天空挥了挥手,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篇3:故乡的村庄的散文

故乡的村庄的散文

(一)空了的村子

从村子的东头走到村子的西头,有二百多户人家,这些人家从最原始的黄土窑洞搬迁到新盖的瓦房里,祖祖辈辈留下的文明古老遗产终于要告别了,住上新房自然是孩子们与青年人的一大喜事,对于成长在新时代的我们这些人,住着房子是一种改变,是人类的一种进步,潮流,而那些尊陈守旧的老人便觉得是丢了祖宗的老底,在他们心中永远流淌着古老与历史的血液,仍然要继承着老祖宗留下的那些东西。

从我记事起,村子是一个人来人往,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每走步就会遇见村子里的人,不是张三就是李四,这个婶婶那个伯伯,招呼打的让人嗓子都发痒,从我记事起,从天亮到天黑,都是忙碌在田地里干活的父亲与母亲,村子里的所有有劳动能力的人们,耕地的老黄牛,暮归的牧人,在外做卖买的乡亲,临近黄昏时分,村子里便热闹起来,像大集市像耍社火那般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人们围在谈笑风生,说天论地,小孩子做起了捉迷藏,在夕阳里,村子被染成了红彤彤的世界。儿时的村庄总是那么热闹,玩的再晚,就是星星挂满天边,月亮照到村头,我们依然沉醉在尽兴的快乐中。

从春夏到秋冬,村子里的男人与女人,总是忙忙碌碌,起早贪黑,生长在村子里的人们,深信只有勤劳才能创造幸福。于是男人与女人为了梦想,为了自己的土地,他们任劳任怨,挥汗如雨,面朝黄土背朝天,年年汗水擦不干。东边日出西边雨,晨起晾谷晚时收。村子的生活是男人的天,村子的日子是女人的日子,每天围着村子过日子。

渐渐地我们长大了,村子越来也越大了,可是人却越来越少了,爷爷奶奶辈的都像一茬树木相继的离去,永远的告别了生生世世养育了他们的村子,于是,村头多起了一座座孤苦伶仃,在荒草萋萋的风中伫立的坟,不管灵魂去何处,老骨棺木依然在星光下守护这个空空的村子。天要下雨,娘要嫁。一波一波的高考考出了一批大学生,他们去了求学的另一座城市,于是,这个村子又少了一些人,家里留下了对老人的牵挂与惦念,老人对儿女又多了一份想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于是,村子又出现了闺女远嫁,离开村庄是女儿永远不能回来的村庄,回来只是看看爹娘的村庄,白发的苍苍,皱纹的深深,爹与娘只能在村头看着女儿的背影渐渐地远去,心里的痛重重的,心里的痛空空的。那时那刻,女儿再回村庄。村头,留下了爹娘的蹒跚的脚步。终于几年以后,村子里又少了很多很多的人,这些人,在他们眼里,深深地知道,这辈子只能改变命运的是外面的世界,并非围着村子转,围着锅台转,人生转来转去,总归要转个名堂,他们冲出一条血路,走南闯北,各奔东西。做着自已所做的事情。几年后,命运有所改变,家境也多少富裕了一点。挣了钱的人自然在村子里便成了名人,邻里八乡都来巴结。来往的.人也多了,争先恐后,喋喋不休,喝着酒,拉着话。

时过镜迁,一晃几十年,如今的村子虽是房屋一排排,一行行。却很少看见小时候人来人往的情景。他们流浪天涯,漂泊祖国的每一个城市,这些人,当中打工一族占了大多数,有的一去多年才能回到这个村子里,有的在外安了家。走在村头,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只有冷冷清清,各家名户都是留下了一些老人独守一院空房子,偶尔伴着狗的叫声,只是平添了几份让人落泪的心情。曾经的人们,却不见身影,只有在时光里沉睡的古老村庒,岁月洗刷过的苍凉,夜空里的月亮,北斗七星移动的方向。

那一年,我回到村子,好多的人我都未曾见过,几年,甚至十几年,一个时代改变了人的一切,远走高飞的,出外谋生的,打工求学的,留下了人去楼空的境地。谁也不去谁的家,关门闭户,我突然间感到这个村子是如此的陌生,荒芜,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似乎几个世纪,我不由的感叹到,世事苍茫,人心疏远。明月常在,故土难遗!

(二)女人与村庄

女人这一辈子能嫁一个好男人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如果能嫁一个长命百岁的男人,就是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幸福,如果能嫁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那更是在前世修来的最羡慕的幸福。这样的幸福在农村女人的身上,在别人的眼里也是一件极其羡慕的事,像这样的夫妻被乡亲们津津乐道地议论着,俗话说:好客都往一家店里住。

如果说一个长得有姿色的女人,浓妆艳抹,风骚性感,这样的女人一定会在村子招来风言风语,说三道四,压根儿会招来一些女人的嫉妒,怀恨,不一样的目光。如果这样的女人有些不捡点,在她光艳照人的背后总是招来一些麻烦,被人指搡骂槐,如何如何,不正派,像个狐狸精。一来二去,有些男人便心怀不正,白天打情骂悄,夜晚狗鸡跳墙。总会有男人双眼直勾勾地紧盯着那女人的胸部与臀部,人性的本能会在欲望中失去理智,这也是男人的强壮与女人的弱势…

也许一个女人太过于漂亮了会引来事非,对那些整天干农活的三粗女人来说,看到那些无所事事,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们心里既羡慕又嫉妒,此时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撒一顿野,唠叨着半天,抱怨着自己这一辈受的苦受的罪,把自己的心事,身世总会同那些悠闲的女人相比。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某些时候,这就是人生的现实,别人过好了自己心里不踏实,自己过不好还计较着别人的生活,急着性子跟别人去攀比,盼来盼去盼的透心凉!

住在村子里的女人都起的很早,头一件事是下地干活,抢着太阳出来时早早忙完田园的农活,还要赶差时间回家为这一大家子烧茶煮饭。大到月亮,小到星星,芝麻的大小事都需要女人去操劳。她也思量着有一天能不能挣脱这种生活,去城里看看,转转,逛逛。买点脂粉,衣服,做回真正的女人。可女人们总是走不出这个村庄,带孩子,孝敬公婆。她这一辈子嫁给了一个男子,就将婚姻进行到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死也嫁给了这个村庄。

从村庄的春夏秋冬,到暮年的人老珠黄,女人把一生的青春,姿色,智慧,善良都献给了这个村庄。她就是跟自己的男人真正闹腾起来,甚至打一架,大不了带着孩子躲到了娘家,等等消了气自己的男人招呼一声,她又无任何理由却回到了这个村子。

从此,村子里有了女人热闹的气氛。农活忙完,女人们三五成群,七个一凑,八个一堆,围在一起绣起了各自的针线活儿。谈论着家长理短,婆媳之间,男欢女爱,都是一些在村庄里经常谈论的话题。她们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农耕忙种,孝敬父母,都已是天经地仪的事情。男人们除了下地干些体力活之外,做点小卖买,赚点钱,到外面跑跑,去县城转悠转悠,或多或少还能见见大世面。城里的高楼,汽车,穿裙子的女人…男人的眼界宽了,心也亮了。回到家里也开始改变一下自己的女人,让她们也时尚一把,于是,男人给自己的女人买回来城里女人用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高跟鞋,化妆品。女人花了半天的功夫,打扮一番,在镜子里仔细打量着,前照后照,总会照不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样子。唉!这长在农村的女人穿的再好,也穿不出一个名堂来,这是女人最真实的一声叹息。女人们振作精神,重焕光彩,在村头走一走,显摆身姿,脚下一踩,便是那扬起的黄土,刹那间变成了归来的土娘子。

村庄的夜晚来临了,月亮很高,就像女人的眼睛,她曾经渴望过像嫦娥一样,有一天真能变成神女,不论飞到哪里,心还在这个村庄。夜晚的村庄很静,女人们各自守在家里,烧壶开水会给自己的男人泡杯淡淡的茶,哄着孩子入睡,坐在热炕头上,一天的忙碌让女人在夜晚里能享受一正子的清闲。

失去男人的女人,会被活着的男人欺侮她半生,你若想改嫁,自然是件光明正大的事,你若不改嫁,坚守活寡,你总会每天去面对新的男人的攻势,甚至会得到他们的动手动脚。这就是失去男人的女人。有时候,女人有软弱的一面,当女人孤独寂寞,难奈空虚的时候,也难抵挡男人的诱惑,贴肤之亲的触动,那一刻,女人也许会大哭一场,忘记一切,失去理智,会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去完成百年孤独。从此去感受这个村子的人性的欲念与痴爱,因为这个村庄永远是一群围着女人的村庄。你走的再远,飞的再高,黄土地的村庄永远是男人与女人生命的天堂。

一个女人嫁给了男人,也就一辈子嫁给了这个村庄。

篇4:水一样透明的村庄散文

水一样透明的村庄散文

直到偌大的水库扑入眼眶,才确信方向是对的。

我的目光从车窗里爬出来。一会儿,逮着了一片瓦屋。一会儿,缠住了一方竹林。不久,一叠大山,一汪清亮的水,也踊了过来。山,用绿的色块,展示它的活力。水却像面镜子,将秋天的颜色融入其中。或许,还能听到它的呼吸。

四下静得可以入禅。闭上眼,听见松针和阳光一道落地的声音,细腻得几近空无。山水交织,看得我都有些累了,却不见水的源头。这才明白,山水是幽深的。否则,要去的那个村庄也不叫龙源了。

鸟树

沿路行进。突然一宕,进了幽谷。

还真幽静。山,把大批的绿色拖下来,垫入谷底。一眨眼,贮存了不少静谧。谷,却将溪水、树木和瓦屋纵横排列着,便与山有了天然的呼应。风,不经意将溪边那棵歪着脖子的枫树摇了几下,树叶儿和鸟音撒了一地。

我在岸边停下来,打量着树干和枝丫,一眼瞧见了它的全部——合抱粗的树干儿扎入溪湾,扎得很深,似乎扎进了泥土的内心。这长在溪边的树,不知长了多久,连岁月和阳光也长进了树的褶皱里。不禁猜度,大自然是神秘的,每一株植物的长势和方向,像一种有意的安排,冥冥中有什么力量支配着。譬如这棵枫树,不光临水而立,脖子还是歪的。它使着劲儿向山外一次次张望,是否在打量如我一样的来人?时间一久,活生生的把一个脖子给望歪了。

鸟语从树上滑下来,一团一团的。顷刻,又化为一个个印在地上的光斑。鸟音清脆婉转,有斑鸠的,喜鹊的,老鸹的,还有其它的。众多的声音,集于一树,像在进行一场奇妙的交响。树的枝丫也不少,努力向上张开,如叉开着的一根根手指。或许,蓝天是树儿永远的向往,它的气息与身影在蓝天的映衬下,才显得那么真实。鸟窝,一个接一个垒着,成了一个个温暖的巢。鸟儿不停地啁啾,刹那明亮了山谷和我的心情。说实话,我见过的树木和鸟儿还真不少,却很少有这颗树上的情景奇特。要不,一只斑鸠唱了一阵,哧的一声飞走了,在溪水边觅了点什么,又煽着翅膀悠悠回来。要不,一只喜鹊出去了,绕了个圈儿,仍栖到枝丫上,用它的尖啄梳理着羽毛,像在打点行装,随时出发。还有只叫不出名字的鸟,蹲在一截枝头上,半闭着眼睛,似在打盹,或做着开心的梦。想必它飞了很远的路程,来到这里,有些倦了,顺便休整一下,继续赶路。树是鸟的驿站,不说也罢。可是,那些树根上的蚂蚁也很有秩序地爬动着,不出丝毫乱子。这样一来,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视。譬如我,像那只鸟在人间穿越了很久,也有些倦了,是不是该休整一下?

我家的后山上有棵大青皮树,树荫覆盖了半个屋场。可每到黄昏,总会听到鸟儿在打架,打得很激烈,甚至连一片片羽毛也打落下来,掉在地上,像一颗颗受伤的子弹。不知它们为啥而斗,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怪吓人的。我娘说,在抢鸟窝嘞。起初还不大相信,可仰头望了一阵,才晓得是真的。凄厉的叫声,一浪连着一浪,高过人的视觉和一天的云霓。只听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压根儿没想到连个窝儿也不放过。哦,卧床之榻,岂容他睡。古人的话,还真一针见血。难道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这种人间秩序,像网一样网住了许多生命,难以挣脱。而眼前的树和树上的鸟儿,却传达着一种少有的和谐。这种影像,是不是一个村庄的隐秘呢?

裸溪

一条溪从山谷里钻出来,白亮亮的,铺向黄昏。我以为是水的源头了。

水倚着山,不紧不慢的流。一个黄昏,也有了不少舒坦。

溪床裸露着,排开一个个石头。从远处看,像铺开着的星斗。石头,浸在水里,或躺在岸边,被岁月磨成一枚枚鹅卵的形状,已然没了棱角。往日的劲儿和情绪都内敛了,进入了某种温和宁静的状态。踩着石头去看水,安安静静的,给人一种从容的感觉。有时,水也吁了口气,在低处溅起哗哗的声响,大概在显示一条溪的存在吧。溪里没一根水草,连一蔸辣蓼和石菖蒲也没有。有的只是石头和水。另外,还有时间在悄悄流逝。

水静静的流,牵出一线线好看的水痕。看久了,陷入一种迷茫。一片叶子,受了邀请似的,匆匆忙忙从空中落下来,浮在水面上自在的移,然后徐徐远去,仿佛在与季节作个了断。我受不了这种诱惑,赶紧把脚伸进水里,一下掩没了脚背。可与水接触的那一瞬间,却看清了脚上的每个毛孔和一根根血管,也看清了那水舒舒缓缓的流速。湿漉漉的水汽,来不及商量,便钻入了我的毛细孔,又从毛细孔传遍全身。顷刻,整个身心与水融在一起。

水浅得仅能没膝,挽着裤脚往前走,挪一步,溅起一串水花,俗世的心也随之湿润一次。在这样的溪里行走,用不着担心有什么激流或旋涡,更看不见隐着的深渊,会把你带入无形的陷阱。

村舍临水而立。看得清房子的倒影,树的倒影,还有搭在竹篙上被单衣裳的颜色。总之,漂着数不清的人间气息。痴痴望着这水发呆。这是怎样的水呢?清得不能再清,连鱼儿也极少,哪怕一条刁子都难看到。没有鱼儿的水,总教人生出许多疑惑。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无鱼之水更像溪水,更能体现出溪的性情:完全彻底地坦露着它的本相——石头与水。这才明白,裸露也是一种率性,以赤子之心面对人间。石头和水,水和石头。这样念叨着,夜的脚步悄然来临。

村街

太阳比鸟的叫声起得还早。一晃,进入了溪边的马路。

马路,简约得如一笔隶体,却给村庄赋予了不少涵义。平日里,那些山里的物资,山外的讯息以及婚丧嫁娶等等,因了这路,才有了沟通和向往。无论站在路的哪头,都能把村子一眼望穿。很随意的一眼,日子和事物就有了轮廓。据说早年,这路上跑过兵,跑过马,还闪烁过日本的刺刀。那个叫鸠山的头目领着一面膏药旗和一群嗑嗑作响的靴子来此寻龙头,非要斩龙于刀下。结果寻了老半天,两手空空,还差点迷了路。想象得出,红彤彤的夕阳照在他那变形的脸上,照得如一张纸薄了。此刻,我把目光贴在那棵歪脖子树上,想找出一些弹孔或被刀砍过的痕迹,但很快失望了,早已被岁月磨得消失殆尽。龙的有无,无从考证。可细细打量,村庄的体势确有三分龙的味道。

村庄四面环山,一不注意便掉进了绿色制造的陷阱。村的东头砌了几大溜新式楼房,屋连着屋,一直延伸到山脚。房子,有两层的,有三层的,首尾相连,手挽着手排列着,像要跳什么舞蹈。无数的屋脊,重重叠叠,宛如行走的长龙。这样的构成,乍一看有点儒家的安排。往深处一想,却又显示出一番道家的众生平等。

路,与屋宇缠络着,不离不弃。这种格局映入脑海,倏然闪出一个词——村街。街不宽,店铺却一个挨一个。砍肉的,卖早点的,开超市的,办餐馆的,修电器的,等等等等一样不少。风,挡不住阳光的泼洒。太阳一出来,风就小了。“哗哗啦啦”的光,洒满村街的角落。人在透明的光里游,像在散步。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这些动作似乎与早起的阳光无关。用不着吆喝,一切熟面熟脸,熟门熟路。递几张票子,就会买来一些油盐家用或几把带露的蔬菜。男女老少来的来,去的去,路上见了,点一下头,说几句闲话,算是打了照面。脚步儿慢慢穿行,直到消失在阳光的尽头。

炊烟也飘出来,经了风的指引,移向村前的溪水。一眨眼,便烟水一体了。

我有早起的习惯。一抬脚,跨进了村街。吸引我的并不是排列整齐的屋子和水泥马路。如今的乡下,楼房的款式五花八门,几乎天天在变着花样,刺激着人的感官。倒是这里的阳光清晰得历历可数,随便抓一把,都能感觉出它的流速与温度,还夹杂了一些日子的成分。

不知哪家的媳妇,吱呀一声,打开了窗户,把湿漉漉的衣裳挂上阳台,花花绿绿的颜色,与风的脚步纠缠一起,徐徐荡动,成了深秋的一景。窗子一开,也打开了一天的日子和心情。那个宽展的阶基上,有人沏了壶茶,在悠哉悠哉地下着象棋儿。喝一口茶,移一颗子。“咝”的一声,一条街都能听见。这声音,随意、悠闲,如一片树叶悠然滑落。不知阳光看见没有?

我在阳光里漫无目的行走。突然,视线里拱出一个头来,然后是黑黝黝的身子和四只移动的脚,然后是咩咩的叫声。闪念之间彻底明白,那是只黑山羊,黑得毫无杂色的羊。对于一只羊的出现,是始料不及的。它的叫声亲切、绵长,而又略带伤感,像一种心灵深处的召唤,一下子填满了我的胸腔,让我在一个深秋的早晨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羊叫了两声,又不叫了,朝阶基上下棋的人望了一眼,嗅了一下,可能在与它的主人打招呼吧。那个喝茶下棋的汉子回应了一下,若无其事地下着棋儿。羊得了指令,迈开四蹄继续往前走。悠闲的步态,如天上飘移的云朵。此刻,羊于村街是一种不错的写意,村街于羊是一种真实的衬托。而我觉得,羊与村街则是一幅极美的构图,有几分凡高笔下的印象风格。羊在画里走,自在无依,它的眼睛里焕发出来的光彩是清澈的,清澈得没有半点杂质。想必,它的心里一定涨满了草色、鸟音和潺潺的流水。而它的叫声,又那么温热,缠绵,充满浓浓的家常气息,渗入我的心里,熨贴贴的,仿佛找到了一种难得的精神慰藉。在这街头,羊与我不期而遇,四目相对,“哗啦”一下,彼此的身影走进了对方的瞳孔。也许,在羊看来,我只是个闲逛者,不属于这个村庄。而在我眼里,羊却成了个温馨的代名词。或者,我就是那只悠闲的羊吧。

豆浆

风里,传来豆浆的香味。

一抹一抹的味儿,在空气里流。甜嫩,腻滑,温润,而又舒爽。咂一口,浸润肺腑。这久违的香气,从村口的一间屋子里飘出来,四处弥漫,不一会把空气浸透了。空气是个好东西,各种声音和气味都可以在里面穿行,我也在空气里游动。透过空气,看见那个腰系围裙的女子,站在一架土灶旁,将一把勺子伸进铁锅里不停地翻动,左三圈、右三圈来来回回的翻,翻得很有节奏。似乎,把一个早晨的情绪都融在大铁锅里。这动作,一点也不陌生,与我娘侍弄豆浆的方式没啥分别。照实说,这样的场景,只有儿时的年关腊月才能遇到。腊月一到,我们那个叫中门李的屋场,家家户户都会泡好豆子,在石磨上磨成雪白的浆儿。然后倒入大铁锅里沸沸地煮。开了,用铁瓢或勺子不停地翻动。刹那间,白的气味和透骨的香气飘满一个屋子,也香透一个村庄。那种烟火缭绕的温暖与家常气息,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可惜,这种待遇在时间里褪成一抹记忆。现在,我居住的胥家桥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成天的叫卖声一片连着一片,卖豆浆的,豆腐的,豆腐脑的,一个接一个。“刚出锅的豆浆哪,不新鲜不要钱呐——!”似乎,喊声里带有不少香气。妻经不起诱惑,时不时买来几碗,兴奋得笑嗬嗬的。可仰头一喝,总不是那个味,少了点什么。

阳光和空气只是披在村落上的外衣,真正透明的是人的内心。没多久,豆浆弄好了,一点也不水,盛在光亮的大钵里,木盖一揭,热气缭绕,香得叫人口水直流。那个女子解下围裙从屋里出来,望了我一眼,说,大哥要豆浆么?那一刹那,我感觉出了她的真诚——来的都是客。我的喉咙里长出了手,顺便要了一碗,坐在矮桌旁,一调羹一调羹慢慢地喝,那股原汁原味的味儿,一下浸透了心窝。仿佛一眨眼又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年关腊月,回到了温暖融融的时光。我的同学在城里开了个羊楼司土菜馆,还经营着当地的豆浆,说是正正宗宗的,不正宗不是人。但怎么也喝不出这个味来。可能,夸大其词了吧。

又要了一碗,一口气喝下去,嗝儿喷出来,尽是豆浆的香味。仿佛我的整个人也成了一碗豆浆。抹一下嘴巴,问,多少钱?女人说,两块。哦,不贵。山色五角,溪水五角,静谧五角,白花花的豆浆五角。值。

水痕

不往细里看,还真看不出这里遭受过一场水灾。

所有的阳光、空气在还原先前的面目。一道黄色的平行水痕线,却刻在家家户户的墙壁上,显示曾有一场灾难的来临。

在兰心居刘国文家里,也有这样的水痕,坚定而固执地印在墙上,泥质的线条好像咬进了墙壁的缝里。我看着心酸,他却说,那是大自然留给人间最天然的图画!不禁苦笑。便想,面对一场灾难性的大水,他哪有这么好的心境?他的爱好不多,写写画画,雕雕刻刻,有时还弄几句诗文,可能是这里少有的文化人,也是个实诚得可以交心的人。我也喜欢弄几笔。便说,写几笔吧。他哈哈一笑:可惜纸笔墨砚家伙什全被水冲走了,连你送我的书也成了腌菜!好在来时带齐了纸笔,不至于一筹莫展。直到看见我的那本散文集果真像一团酸菜躺在他的书架上,才确信洪水曾经到来过。

水痕印在墙上,被夕阳一照,渐次鲜明。

这是刻在一个村史上永恒的印记——用一场大水的全部力量留下的纪念。

夜来得很快。一会,月儿拱出了山拗。月光,把那墙上的平行线水痕依次覆盖,像覆盖一个村庄的秘密。

坐在院子里,陷入茫然。实在想象不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的样子,更无法想象村人紧张的状态。平行线,从上到下有两米的高度,显然这高度不再是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而是一场与夜同谋的劫难。大水,黄色,泥浆,石头,以不同的角色和各自的姿态参与这场战争,让一个村庄所有的居民、田地、屋宇、树木以及鸡鸭牲畜,承受着一切,接受大自然中汹汹而来的力量。

平行即同等。这个数学符号近于定律。平行而来,同等遭受。面对凶悍的大水,谁不惊心怵目呢?就算村前的山,山上的竹子和终日流淌的小溪见了,也会大惊失色的。

大水,裹挟着泥砂与石头入侵村庄的领地,是无意识的。村庄,却翻开了滞重的一页。

国文说,那天夜里,雨像瓢泼,山洪踊向了村子。不少人家的大门被水冲烂了,家什儿漂走了,还倒了几座屋,弄坏了一些田地。这话,肯定没半点夸张。尽管话里带着调侃,我却相信是真的。6月1日,儿童节。龙源记住了这个日子,记住了山洪的突然来临。而我,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种豁达,仿佛大水对于村庄只是一个不经意的顿号。想象得出,那天夜里,村庄敞开了她的怀抱,坦然接受大水的莅临,就像当年承受小鬼子的入侵。

月光照着墙上的水痕,一言不发,仿佛某种奇怪的暗示。后来,终于晓得,被水围困的村人,全挤在坡上一个叫幺婶的屋里,开起了食堂。那个叫幺婶的女人,将家里的谷米南瓜全拿出来,做成了一碗碗的饭食。料想,大伙儿伸出筷子的那一刻,肯定涌出了太多的激动和说不清的`辛酸。那个场景,我无法体会,只能凭着一点单薄的思维去联想。

大水不会停留太久,转眼风流云散。而对于灾后物质的发放,他却淡然一笑,淡得如月光下的一缕凉风。我却老觉得那淡然里,隐藏了别的什么。

水,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轻松得如一缕山风。看来,山水之间的隐秘,人类无从捕捉与探究,就连那些最灵敏的鸡犬也没了知觉,一夜之间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显然,这是人类与生灵的局限。

水痕,站在墙上,面无表情。而我,知道今夜的月光会把一个灾后的村庄和人的内心照得一览无遗。又反复在想,刻着水痕的墙壁肯定收藏了无数风声、雨声,鸡鸣狗吠和月光的气味,还有一些欢笑、忧愁和别的东西。

打喜

大水,带走了鸡鸣犬吠。月光,成了夜的表达。

我在院子里浴沐着凉风和月光,走向前所未有的静寂与空明。

忽然,一阵爆竹,把月光震得摇摇晃晃。这才晓得有户人家在打喜——生了娃儿。抬头一望,不远处的门大开着,爆竹的馨香一泼一泼地漾,一副抒情的样子。隔着月光,听得见欢快的脚步,从各个门出发,汇向那生命诞生的通道。

门,是每个烟火人家的标志,更是生命的入口。生命的气息,从一个门流向另一个门,再流向下一个门。这样,众多的门,把一个村庄连成了血脉相依的整体。我忽然觉得,今晚的村庄完全被月光和月光般鲜活的生命气息包裹着,有些不能自拔。国文说,这里的每一道门都随时敞开着,接纳你的到来,喝一杯茶,拉几句常家,是很自然的事。这话,我一点也不怀疑。抬头望天,却看见头顶上的每片月光里,踊动着数不清的生命分子。

或许,新的生命诞生,对每道门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欣喜、振奋、祥和等一些词眼,刹那间在尽兴飞翔、跳跃,泛起粼粼的波光。对我来说,也得了一丝莫名的兴奋。

我没去掺和,却看见国文嫂子抓了把草木灰匆匆而出,怕误了时辰。这个动作,与我的家乡人没半点差别。料想,今夜的月光,一定会加速村人的欢乐与快意,他们会把一撮撮草木灰或别的什么,涂抹在那添了人丁的家人脸上。前呼后拥的笑声,将村街摇成一条生命之船。

显然,这是一道门弥漫出来的生命气息。于灾后的村庄,于村庄上空的月光,都是一种生动的回应。

瑶之梦

如果不是一条水的诱惑,到死也不会明白这里曾是瑶民的故乡。在过往的文字里,我无数次读到头裹罗巾、壮实墩厚或银饰闪亮、肩背篾篓匆匆行走的身影,那是一个最底层的受苦受难的民族的生命形象。前些年,我曾到过距这里不远的龙窖山,那些隐在山里的石窠、石臼、石屋、石柱等等一切遗迹表明,远古的瑶民的确在这大山里繁衍生息过,演绎了太多如梦似幻的往事。“吃了一山走一山,白云悠悠在人间……”这首缠绵悱恻的《过山瑶》流传至今,唱一句,涌一泡泪。

我们很难理解一方水土的精神内质,只有辽阔的月光无声地照着她的面孔。

苍老的石桥,是远古的先民留下来的吗!卧在溪水上,一言不发。凌空而起的样子,像在聆听着什么。

桥的东边是村街,西面有座青砖瓦屋。再远一点,是具有现代气息的“瑶之梦”休闲中心。一座桥,横水一架,便将大山、溪水与村庄融为一体,也把古今两种气息连通了。站在桥上,细心一听,能听见溪水的哗哗喧响声,音色极美,像琴弦上发出的声音,一串连着一串,加深了水的清脆。我的双脚挨上桥面的那一刻,立刻感到了它的雄强,那么大的水蜂踊而来竟毫发无损,显然有着强大的耐力和不可知的韧劲。桥建于何年何月,没人清楚。哪怕问到年龄最老的村人,也茫无所知。但猜想得出,它在山谷里已经站了很久很久,仿佛站成了一种坚强的象征。由此及彼,也不难想到,它肯定接纳了无数风霜雨雪和村人的脚步。它的耳畔,收藏了数不清的鸟语、花开花谢和鲜活的呼吸。也许,还有不少的劳动号子与山歌也在它的身体上默默流淌,渗入久经沧桑的内心。这些生命之音,将一座桥悄然覆盖,化为一种生命的磁场。我下意识地觉得,穿越这座古桥,分明在穿越一段悠长的历史。

月光把桥的影子投在水里,一晃,化在水里了。我吸着烟,陷入了沉思——一座桥,从某种意义上看,不止是一个村庄荣枯的见证者,更是其精神力量的凸现者。沿着一座桥或一片月光出发,也许能找到许多生命的注脚。

坡上的那栋青砖瓦屋关闭着,关成了岁月里的一种回忆。轻叩柴扉,没人应答。想必那个银饰闪亮的瑶女刚放下柴刀,又背着竹篓一转身闪进山里了。我不想打扰一个屋子的清静,把它交给月光好了。兴许月光一照,许多往事开始慢慢回放。

“瑶之梦”却清晰地站在眼前。粉墙,灰瓦,翘檐,组成了一个立体画面。这画面是现代的,含了不少虚拟与包装的成分。猛头猛脑一看,还真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月光却不另眼相看,大把大把地洒在瓦楞上,溅出明亮的光。那光在阔大的庭院里飞翔,浩浩荡荡,与天地融为一体。有一首词是这样写的:“石寨沉沉荒草里,尚依稀,门动瑶娘笑……”单一个“笑”字,有着无限的凄艳与惆怅。不知今晚的月下,能否碰到那个含笑的女子?也许早己隐入岁月深处,成了个美丽的童话。而抚摸着那些收集而来的石窠、石臼、石柱、筒车,却又真实得无法否认,兀自成了一个个瑶文化的符号。尽管这休闲中心处在筹建,仍能看出设计者对瑶文化化入骨血的痴恋。或者,他的潜意识里,那种坚韧的生命方式成为一种永远的精神图腾。

至少他们的梦想,在复活久经淡远的记忆。

这样的梦,有着浓烈的诗意和恋乡情节,抑或对山水更深层次的理解。夜色深沉,枕着这样的梦酣然入睡,又听见山歌子和溪水在悠悠流淌,似乎满耳朵都湿了。

太阳又一次照入村庄,透明的色泽和质地,不可言状。恍惚中,我的目光从返程的车窗里爬出来,一会儿,逮着了一片瓦屋;一会儿,缠住了一方竹林。突然,被溪边那块叫大水冲刷过的田地牵住了。不是别的,而是一团团青绿的蔬菜从石缝里拱出来,随风摇曳,嫩幽幽的叶子很扎眼。这瘠地上的绿色,如溪水一般鲜活,看得我的眼睛有些模糊了,不信是真的。可掐一把大腿,痛。仿佛刹那间,远古的瑶民从时间里复活,在土地上顽强地走动,或者侍弄着什么。也许,这样的生命图景,对我的一生有着精神性的启示。

篇5:散文我的故乡我的村庄

散文我的故乡我的村庄

随着三月的桃花在画眉的啼鸣中纷纷盛开,隐匿于记忆深处那故乡的春天又再次清晰地返回我的脑海。一转眼,自己和故乡已经有了近三十年的距离,以致它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梳理离乡多年的风雨岁月,原以为早已忘记了旧时的故乡,但每当月明星稀、夜不能寐时,仰望天空那轮圆月,总会不由自主地就把它想起。

我的故乡在洛阳。作为千年帝都,牡丹花城,一直以来,洛阳都是一个让我引以骄傲和自豪的城市。它因地处古洛水之北岸而得名,河洛文化和河洛文明,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核心和源头。这里是“河图洛书”的故乡,历史上曾有大大小小十三个朝代105位帝王在此定鼎九州,是华夏民族的精神故乡,是“最早的中国” 。而我出生的那个村落——史家湾,就位于市区东边的洛河北岸。

史家湾,一个很通俗的村名。和那些镶嵌在河流边的中国大多数村庄一样,它的村名后面也自然而然地带着一个“湾”字。但它却是个不一般的湾,因为它栖息在一条中国历史上很著名的河流——洛河的怀抱。和她沿岸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湾一样,都是这个母亲孕育的子孙,带着她骄傲的印记。而洛河,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流淌了多少年我倒说不清楚,但我知道她在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上起码已经汹涌澎湃了几千年,大禹治水成功划定九州,还不全赖于洛河里背驮“洛书”的那只神龟。从此,这条河就缓缓流进了中国的历史,成为河洛文化的滥觞,自然也就成为中华文明的发源。

作为一条名闻遐迩的河流,洛河,曾经带给世人无数神奇的传说。如果传说中的宓妃不是神话,那么我们这个村庄的先民们也一定和洛河流域的有洛氏族人们一起,学会了结网捕鱼,学会了狩猎、放牧、养畜。劳动之余,聆听过宓妃用五弦琴奏出的优美动听的乐曲。也一起见证了后羿为保护宓妃,保护百姓的田地、村庄和牲畜与河伯——这个黄河里的浪荡公子,所展开的那场激烈厮杀。

记忆里的故乡是美丽的。一年四季,那条美丽的洛河,从村南沿儿缓缓向东流过。还有一条清澈的溪水从村西向南滑入洛河。而洛河滩上星罗棋布的水塘子,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夏天,河里不仅有红尾巴的大鲤鱼还有一群群光屁股的孩子们,一边捉鱼,一边玩水嬉戏。而那溪里,不仅有一米多长的大鳝鱼,更有比火柴棒还短的小虾米。水塘里的鱼似乎品种更多,但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草鱼、鲢鱼、泥鳅,还有比村庄年龄似乎还长的乌龟。

故乡的村庄,在我的眼里至今还是那么鲜活和饱满,一年四季变换着它缤纷不断的色彩。春季的村庄是艳丽的,桃花李花,粉红雪白,点缀在一望无际的碧绿麦田之上,把浓郁的馨香浸润在村庄家家户户的窗轩。夏季的村庄是甜蜜的,田野被各种时鲜瓜果覆盖着,桃子、李子、杏子,硕果飘香,压弯枝头。那比馒头还大的水蜜桃,每个孩子的肚子最多只能装填两个。甜瓜我倒是能自己吃掉一个,因为喜欢它的香味。西瓜还不熟,就经常有垂诞欲滴的淘气鬼偷偷地溜进果园把它开膛破肚。而夏秋的村庄更是丰硕的,大麦、小麦、荞麦,金色的麦浪在村子的四周翻腾。比芭蕉扇还大的荷叶,能遮挡住还没有饱满的莲蓬,但如何也掩盖不住,它身后随风摇曳的荷花仙子的美丽。圆圆的西红柿,尖尖的红辣椒,长长的四季豆,青青的金达菜,还有黄瓜、南瓜、冬瓜,蚕豆、花生、芝麻,玉米、红薯、棉花,这些几乎已经遗忘的各种蔬菜名称,今天突然又很清晰地活跃到我的笔下,让自己也颇感惊奇,怎么故乡的田园里,竟然会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如今,美丽的故乡和我留存在故乡里的美丽记忆,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消褪。当年荷叶婆娑,稻花飘香小溪潺潺,鸥鸟翔天的美丽洛河滩,如今都哪里去了?曾经的桃红李白,曾经的荷塘月色,曾经的瓜果满园,曾经的'鱼米之乡,我再也再也找不见了。由于城市化进程的日益加速,故乡的田地这些年一点点被征用,据说连居民区——村落的最后一片,也面临着拆迁。今年春节回洛,专门到村子看了看。站在即将彻底消失在历史中的村庄村头,眺望以前的洛河滩,我再也找不回它昔日的美丽。呈现在我眼前的,全是追逐金钱的现代人,为了淘沙卖钱而挖的一个个沙坑,班驳陆离,伤痕累累地布满它的躯体。美丽的洛河水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河床裸露,几乎断流。我想,它也许都化做了那美丽的洛神女伤心的泪水,在为我那曾经美丽的村庄偷偷哭泣,黯然神伤。别了,我的村庄,我的故乡。如今,连一直梦想着能够叶落归根,入土为安的爷爷的骸骨也不得不多次迁移,以至最后流落他乡。谁敢再奢望,我的村庄,我那曾经美丽的村庄,还能一如往昔?

今天,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我曾经熟悉的村庄,我要把它的一切都珍藏在心中,就像珍藏一幅画一样,在思乡的时候看一看,慢慢咀嚼,慢慢回味。

篇6:寂了,我故乡的村庄散文

寂了,我故乡的村庄散文

因为一次饮酒,73岁的老徐睡下了。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老徐走了,我老家的院子也就更加凄凉了,凄凉得连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了。

我的老家在重庆大足回龙镇的一个小村子。近年来,因为进城务工、买房的人越来越多,院子里留下的老人也就越来越少,没有了笑声,没有人打扫院落,田地荒芜了,村庄孤寂了,连院门前的小路,也被疯长的野草团团围住

记忆中的这个村庄,是充满幸福、快乐和热闹的。那里有一条清清的小河,留下了我多彩的童年和恐惧的梦魇。

每到夏天,我们总爱往河里钻,扣泥鳅、逮螃蟹、摸鱼、下河洗澡童年的世界,大人们不解,也不理,更不许。

有一次涨水后,我和我的小伙伴们趁父母不在家,偷偷溜下河里洗澡。河水不深,冲劲却不小。一不小心我就被一股激流冲到了河底。慌乱中,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将我抱上了岸。这双手,就是老徐的。

如今,老徐走了,这条河也像老徐一样,干涸了,没有了声响。

记忆中的这个村庄,不仅水美,鱼儿也肥。就在我的院子前,是一块偌大的稻田,足足有20余亩。老夏、老田、老徐各占三分之一。老徐的这块,紧邻院子。鱼儿吃了院子里排放的生活污水,长得格外肥美。

那时似乎没有污水的概念。每逢夏天,我们都会悄悄躲进田边的竹林里,拿出钓竿,勾上虫线,偷钓稻花鱼,常常惹得老徐满坡撵。到了秋天,谷子收获过后,我们又会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老徐的稻田里,用渔具罩鱼。不过,夜晚的行动,我们几乎没被老徐发现过。

如今,老徐走了,这里水美鱼肥的景象似乎也没有了。院子前的几块稻田,因为疏于管理,长满了荒草。

我们的院子,最多的时候,住着至少13户人家。每年夏天,大人们为了晒谷子、争院坝,总不免吵几架。院子里有一个姓杨的妇女,吵架尤其厉害,谁都不怕,吵起来几乎有要把裤子跳落的危险。

老徐是我们院子里唯一当过村官的人,算得上德高望重。每逢这个时候,老徐就会出来调停,站在对峙的双方中间,劝架评理。吵急了的双方,才不会管那么多。惹毛了的'时候,还会拳脚相向。这个时候,往往受伤的都是老徐。不过,被打了,老徐也不急,还是会不慌不忙地给双方讲道理。

老徐当过官,见的世面多。那时候没有电视,夏天的傍晚,院子里的人最大的消遣方式,就是围坐在一堆,听老徐讲故事。老徐除了爱讲新闻,讲历史,也会讲鬼故事。每到这个时候,我们这群小孩子,都会挤成一团,既好奇又害怕地听老徐的鬼故事。记忆中的一个夜晚,老徐讲鬼故事的过程中,我曾斜眼看到老夏家的蚊帐上出现了一道闪光。这事,几乎吓坏了我的整个童年。

小院是我们的天堂。那个时候大家的娱乐方式都很少,我们最先进、最现代的娱乐方式,就是坐滚珠车。用一块木板,固定三个滚珠(轴承),前一个大(做方向盘,用脚转向),后两个小,玩起来如同坐车一般,呼呼的,拉风得很。不过,那个时候,滚珠是稀罕物,穷人家的孩子买不起,我们都只有坐huopao(念一声)。

对于我们坐滚珠车,院子里的大人们都很反感,他们担心把三合土的坝子压坏了。唯独老徐看到我们不撵,有时候还会和我们一起坐几圈。不过,更多的时候,老徐都是在后面用手推,为滚珠车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老徐走了,院子里也就真的凄凉了。如同老夏、老张、老黄一样,走得悄无声息,连一个扫院坝的人都没有留下。如今,院子中央都长满了野草。

老徐下葬的那天,来送葬的人并不多。不是乡亲们不喜欢他,而是留在村子里的人实在太少,少到连抬棺材的人都找不齐。

我的父亲那天去参加了老徐的葬礼,差点被拉壮丁去抬棺材。父亲很担忧,到了他们叶落归根的时候,真的找不到人抬棺材。毕竟,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人,还是喜欢这种最原生态的安葬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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